我看着视频里赵磊那犹豫又动摇的表情,心一点点冷下去。
最终,在周美erei的“为了你们好”和赵磊的“我们先住着,以后再在北京买”的劝说下,我妥协了。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灾难的开始。
装修过程,成了一场地狱般的拉锯战。
我飞到上海,拿着我请设计师朋友做的极简风格设计图,准备大干一场。
我喜欢开阔的空间,冷峻的色调,计划打通客厅和旁边的小房间,做一个开放式的书房兼工作室。
周美琳戴着老花镜,仔細看了我的设计图。
然后她抬起头,微笑着说:“楠楠,想法是好的。但是,家里怎么能没有一个正经的客厅呢?亲戚朋友来了,坐在哪里?”
“还有,这个墙敲掉,承重墙怎么办?不安全的呀。”
她否决了我几乎所有的核心设计。
然后,她拿出了她找的“老法师”设计师做的图纸。
我看着那张图,眼前一黑。
门口,是一个巨大的、镶嵌着五颜六色琉璃彩玻璃的玄关柜。
周美琳指着图纸,骄傲地说:“这个玄关,大师说过的,风水好,聚财。而且一进门就看到,这才叫有腔调。”
客厅的吊灯,是那种层层叠叠的水晶灯,我能想象打开它时那种金碧辉煌的土豪气息。
墙纸,是带着暗金色花纹的欧式风格。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装修婚房,是在设计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KTV包厢。
“妈,这个风格,有点……”我努力寻找一个委婉的词,“有点太隆重了。”
“结婚是大事,就是要隆重呀!”她一脸理所当然。
之后,战争蔓延到每一个细节。
我想要一个德国品牌的哑光黑水龙头,造型简洁。
她坚持要一个金色的天鹅造型水龙头,因为“亮堂,好看”。
我想要无主灯设计,用射灯和灯带营造氛围。
她坚持要在每个房间中央都装上一个主灯,因为“敞亮,不清不楚的像什么样子”。
我们为了一块瓷砖的颜色,一扇门的款式,一个插座的位置,都能展开长达数日的冷战。
赵磊被夹在中间,焦头烂额。
他总是那几句话:“妈也是好意。”“要不就算了吧,听妈的。”“不就一个水龙头吗,至于吗?”
至于。
这当然至于。
这已经不是审美差异的问题,这是话语权的争夺。
她要的是一个完全符合她心意的家,一个她可以随时进来指点江山的领地。
而我要的,是一个能让我放松、能安放我灵魂的空间。
最后的结果,是无数次妥协的集合体。
客厅保留了,但玄关柜的琉ri玻璃换成了磨砂玻璃。
水晶吊灯还在,但我坚持把墙纸换成了浅灰色。
天鹅水龙头最终没买,但买了一个我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亮面不锈钢款。
这套房子,还没等我们入住,墙壁的每一道裂缝里,就已经填满了两个女人意志交锋后留下的疲惫和伤痕。
03
婚礼像一场盛大而虚浮的梦。
梦醒之后,我和赵磊住进了那套充满妥协痕迹的婚房。
他的工作重心暂时还在上海,所以我不得不离开北京,开始一段全新的、前途未卜的生活。
最初的几个月,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平静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