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走到院中的石桌前。
将令牌，轻轻放在了桌面。
未曾带走。
也，未曾再看一眼。
风吹过，庭树叶落，悄无声息。
有些东西，放下了，就是真的放下了。
比如爱情。
比如，那个曾让她卑微如尘的人。
她转身回屋，阳光洒满肩头。
前方，是她自己选择的，广阔天地。
第四十九章
雪臣三个月大时，已能咯咯笑出声。
沈未晞将他放在临窗的软榻上，自己则处理着各地商号送来的文书。
孩子的笑声和墨香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侍女端药进来时，神色有些犹豫。
“东家，京里又送东西来了。”
这次不是赏赐，而是一摞精心挑选的孤本典籍，还有几件打造精巧的鲁班锁。
附了张素笺，只有四字：“聊解寂寥。”
字迹是熟悉的凌厉笔锋，语气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沈未晞拿起一个鲁班锁，轻轻拨弄。
他是在弥补自己缺席的遗憾，还是试图用这些物件，在他与孩子之间建立联系？
她将鲁班锁放回匣中。
“拿去给账房先生的孩子玩吧。”
既决定割舍，便不留任何暖昧的余地。
第五十章
萧衍收到影的密报，看着“鲁班锁转赠账房之子”那句，沉默良久。
御案上还摊着工部新呈的、为皇子启蒙特制的精巧玩具图样。
他抬手，将图样慢慢推到一边。
内侍小心询问：“陛下，这些……”
“烧了。”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她连这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
仿佛他是什么沾之即污的秽物，连带着他送的东西，都迫不及待地要清理干净。
他走到殿外，寒风凛冽。
望着南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刚入东宫时，曾为他绣过一个香囊。
针脚不算顶好，却看得出极用心。
他当时说了什么？
似乎只是随意搁在了一边，转而问她，《陌上桑》练得如何。
那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他看见了，却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那一线微光，或许就是她心里，对他最初，也是最后一点期待的熄灭。
第五十一章
停云阁的海外商队终于组建完毕，不日即将启航前往南洋。
沈未晞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其中，亲自遴选货物，敲定航线。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生意。
这是一条退路。
一条若真有撕破脸那日，能让她带着雪臣，彻底消失的退路。
“东家，船上的人都可靠吗？”心腹嬷嬷不无担忧。
“可靠。”沈未晞看着码头上忙碌的景象，“他们的身家性命，皆系于此。”
利益，往往比情分更牢固。
她不再相信虚无的承诺，只信自己手中的筹码。
雪臣被乳母抱着，在她身边咿呀学语。
她回头，对孩子温柔一笑。
“雪臣，娘亲带你去看更大的天地。”
不必困于一方宫墙，不必囿于一段旧情。
第五十二章
萧衍看着市舶司密报上“停云阁船队不日离港”的字样，指尖在“南洋”二字上重重划过。
她知道他在看。
所以她毫不掩饰她的意图。
这几乎是一种公开的、平静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