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否要……”内侍做了个拦截的手势。
萧衍抬手制止。
他若此刻出手阻拦，便是彻底断了最后一丝转圜的余地。
他输不起。
“传令水师，”他声音低沉，“派两艘战船，‘护航’。”
内侍一愣：“护航？”
“确保靖王……与他的母亲，海上平安。”
他终究，还是用了这个封号。
仿佛多念一遍，那孩子与他的联系，就能更真切一分。
第五十三章
船队启航那日，江风猎猎。
沈未晞抱着雪臣，站在最高的甲板上，回望逐渐远去的姑苏城。
她没有登上海外的主船，只是来送行。
两艘悬挂龙旗的战船，不远不近地辍在商队后方，沉默地宣示着帝王的意志。
“他终究是不放心。”心腹低语。
沈未晞神色淡然。
“让他看着吧。”
看着她的羽翼如何丰满，看着她的世界如何广阔。
看着他给予的一切，如何变得不再重要。
怀中的雪臣伸出小手，试图抓住风中飞舞的发丝。
她低头，用脸颊贴了贴孩子温软的额头。
“我们回家。”
江风拂过，衣袂翻飞，她的背影在水天一色间，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独。
第五十四章
是夜，停云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并非萧衍，而是皇后江月身边的心腹女官。
女官神色倨傲，递上一封皇后的亲笔信。
信中言语“亲切”，先是恭贺皇子诞生，旋即“体恤”她养育辛苦，提议将皇子接入宫中，由“嫡母”抚养，以示恩宠。
字字句句，皆是绵里藏针。
沈未晞看完，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
火焰跳跃，吞噬了那些虚伪的辞藻。
“回去转告皇后娘娘，”她声音平静无波，“靖王自有生母照料，不劳旁人费心。”
女官脸色一变：“沈氏！此乃皇后懿旨！”
“懿旨？”沈未晞抬眼，目光清冷如冰，“我儿姓沈，名雪臣。与天家，何干？”
女官愕然，被她话语中的决绝与大胆震慑，竟一时语塞。
第五十五章
消息传回宫中，江月摔碎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
“她竟敢……她竟敢如此狂妄！”
那个曾经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替身，如今竟敢公然抗旨！
萧衍闻讯赶来时，只见满地狼藉。
他听完江月的哭诉，面色沉静。
“皇后逾矩了。”
江月一愣：“陛下？”
“皇子之事，朕自有主张。”他目光扫过她，带着警告，“不必你费心。”
江月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那个女人的影子，从未离开。
不仅活在皇上心里，如今更以一个皇子的生母身份，阴魂不散。
而她这个正宫皇后，反倒成了最多余的那个。
萧衍走出皇后宫殿，对身边内侍淡淡吩咐：“即日起，凤印暂由贵妃执掌。皇后……需要静思己过。”
他容忍江月，是因为旧情与权衡。
但任何人，都不能将手伸向他的孩子，和……那个女人。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第六十一章
“望君归”在江南的春日里抽出嫩芽时，停云阁的海外商队带回了第二批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