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转过身。
陈烁没看她，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把课本塞进桌肚。“检查，”他说，“你打算怎么写？”
夏妍愣住。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老钱让你认错的是‘动手’这件事。至于别的，尤其是他们先挑起的部分，一个字都别认。写了，就等于你承认他们骂得对。”
夏妍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出来了。他不仅看到了表面的冲突，更一眼看穿了她最害怕的部分。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陈烁已经转开了视线，翻开数学书，笔尖在草稿纸上随意划拉着。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走出了教室。
她在厕所最里面的隔间躲了整整十分钟。镜子里她的脸苍白，但眼神里那点惶恐慌乱，却被一种更坚硬的东西压了下去。
他说得对。她可以认错打了人，但不能认下那些污水。
回到座位时，数学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她深吸一口气，坐下，第一次没有下意识地缩起肩膀。她抽出草稿本，用力写下了“检查”两个字。
她写自己一时冲动，动手打人，行为恶劣。她写自己愿意接受批评，承担责任。
她写自己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关于为什么动手，她一个字都没提。
写到快结尾时，笔尖顿住了。
忽然，一张小小的、裁得歪歪扭扭的纸条，从后面递了过来，落在她摊开的草稿本旁边。
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却有力：“就说‘我会努力克制情绪，不再用错误的方式解决问题’。”
和她正在写的东西，严丝合缝。
夏妍的手指捏紧了笔杆。几秒后，她低下头，飞快地在检查的最后一行，写下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写完后，她猛地伸手，将那张纸条攥进手心，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掌心里。
5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
夏妍一个人溜达到操场最角落的双杠区。掌心里那张被揉得发热的纸条，像枚生锈的图钉，慢慢往肉里扎。
陈烁到底想干什么？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体育老师催集合的哨声。那脚步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目的性很强的节奏，直直地朝她这个角落过来。
夏妍猛地扭头。
是陈烁。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一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朝她走过来。
她几乎想立刻跳下双杠跑掉。
但陈烁已经走到了双杠前面，停住，抬头看她。
“下来。”他说。不是商量，是通知。
夏妍没动，警惕地瞪着他。
陈烁似乎极轻地啧了一声。他往前又迈了一小步。
“办公室那会儿，找我那俩人，你看见了，对吧？”他声音压得很低。
夏妍僵硬地点头。
“他们以后可能还会来。”陈烁盯着她的眼睛，“要是再碰巧让你看见，或者听到什么……装没看见，听不懂，别跟任何人提。包括纸条那种蠢事，也别再干。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同样，你的事，我也没兴趣。”
他话说得又快又冷，像冰雹子砸下来。
夏妍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原来是这样。他帮她，不是发善心。他是在封她的口！是在警告她！
“谁要管你的事！”她声音发颤，“你少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