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现在不理智,我不和你计较。我先出去待几天,你好好冷静一下,冷静好了给我发消息。”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一遇到问题,他就只会冷处理,等我独自在崩溃中自愈后,他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只剩我自己心底隐隐作痛。
可这怨得了谁呢?
是我自己愿意咽下这苦果,才会有吃不完的苦。
最后反倒是宛宛替我承担了这一切。
3
被逼着娶我的这六年,时砚没有一刻是高兴的。
偶尔吵架吵得狠了,他会丢下一句:“如果不是孩子,谁乐意和你过。”
在我安排的每周一次亲子活动时,他看向宛宛的眼神也少有温情,更多的是无奈,被逼承担父亲责任的无奈。
如今宛宛没了,他怎能不松一口气呢?
整理宛宛的遗物时,有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本想挂断,却在恍惚中划到了接听。
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传了出来。
“姜悦,我才听说宛宛的事情,你还好吧?”
是宁初。
我没说话。
那边轻叹了一声。
“不是我说你,你这妈妈当得也太不称职了,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让她晚上一个人出门呢?你知道吗?时砚来我这时,眼睛都红了,他说他其实挺怨你的,可是看你现在这状态,他又不好说你……”
“他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打断她:“这些年来,他对你随叫随到,所有有关宛宛的事,他能推就推。宛宛没的时候,他怕还在你的床上下不来吧?宁初,你们这样做,真的不会有一点愧疚吗?”
电话那端一阵衣角摩擦声,随即响起时砚烦躁的声音。
“姜悦,嘴巴放干净点,这么多年,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4
我笑了,笑得肩膀耸动,笑出了眼泪。
这些年,他对宁初有求必应,总是把我和宛宛的需求抛在脑后,如果这都不算对不起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记得我生宛宛那天,宁初胃病犯了,他跑遍全城,只为找到那种宁初说的有奇效的药。
我产后大出血,抢救后奄奄一息被推进病房,他才姗姗来迟,我哭着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眉头紧皱。
“哭什么,你这不是没死吗?离了我你是生不了还是咋的?”
那是我第一次向他提出离婚。
可当我看到襁褓中那张稚嫩的小脸时,我还是心软了。
我想,时砚不爱我没关系,能对孩子好就成。
最初,时砚确实还算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可后来宛宛渐渐长大,或许眉眼与我太相似了,时砚对她也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有时宛宛向他要抱抱,他也会一把推开。
“你是大孩子了,不能这么黏着爸爸。”
他一再告诫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要独立,可宁初一有事,他从来都是飞快地跑去替她解决。
有次宛宛幼儿园举办亲子活动,时砚向我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却在活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抛下孩子去给宁初买早餐。
我永远忘不了我赶过去时,宛宛抱着膝盖孤零零地坐在滑滑梯上,艳羡地望着场地里那些有爸爸陪着的孩子。
那是我第二次提离婚。
可在时砚的再三保证和宛宛哭着说不想没爸爸的眼泪攻势下,我再一次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