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离世的第七天，时砚才回来。
他像个局外人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
“节哀。”
他的脸上没有痛失孩子的悲痛，只有一丝庆幸。
庆幸他和他的白月光之间，再也没有了孩子这种碍眼的存在。
我闭了闭眼，咽下喉中的腥甜。
“时砚，离婚吧，你自由了。”
1
时砚回来的时候，我正抱着宛宛的骨灰盒坐在沙发上哭。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进来，照在我浮肿惨白的脸上。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玄关处看了我很久。
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向他。
作为失去孩子的另一方，我多么希望此刻他能紧紧抱住我，然后哭着向我诉说他有多痛苦，多后悔。
这样能让我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人和我感同身受，让我这残破的心多少能有点慰藉。
可是没有，他很平静。
平静得不过好像死了一只猫猫狗狗。
良久，他开了灯，踱步朝我走来。
一声微叹，他拍了拍我的肩。
“姜悦，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宛宛离世的这段时间，我听了太多这样的话了。
那些关系或近或远的亲戚，在见到我时，基本上都会说上这样一句话。
可他，作为宛宛的爸爸，又是站在何种立场说出这句话的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
想在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丝悲痛，可是没有。
我甚至能从他眼中品出一丝庆幸。
他在庆幸什么呢？
想到他这段日子的行程，很容易就猜出来了。
他在庆幸他和宁初之间，没了宛宛这个阻碍了吧，毕竟当年，要不是我意外怀了宛宛，他早就和宁初成双成对了。
可我只要一想到宛宛死前都还在念着他，一股无端的愤怒就油然而生。
我站起身，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是畜生吗？”
只有畜生才会在面对自己孩子死亡时，如此淡漠吧。
他的头被打得一偏，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够了，我现在也很烦。别再把你的负面情绪传递给我了。”
2
他转身进了客房。
我木然地盯着墙上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时砚也是满脸不耐。
心头悲切的同时，愈发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我当初要那么不要脸的赖着时砚，为什么我给我的孩子选择了这样的爸爸。
冲过去，将相框拽住，狠狠砸在地上。
尤不解恨。
我砸了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
电视、花瓶、茶几、椅子……
砸的过程中，时砚推开了门，没有阻止我，就那么静静地倚着门框看我发疯。
等到没有东西可砸，等到我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地狼藉中，他才紧皱着眉头，用脚拨开一地杂乱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包纸。
“擦擦吧，手流血了。”
我用力拍开他的手。
“走开，你让我恶心。”
这话一下子就激怒了他。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够了，姜悦，你还要这样子发疯多久？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为什么不能学着接受？孩子我们还会有……”
“闭嘴！”
我死死地盯着他，咽下喉中的腥甜。
“不会有了，我们也不会有以后了。时砚，离婚吧，这下你彻底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