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洁精的泡沫钻进指甲缝，冻得指尖发麻，她擦到第三台机器时，指关节已经磨出了血泡。中午去食堂，她端着盒饭找了个角落，刚咬了口馒头，血泡就破了，饭粒粘在伤口上，疼得她眼泪直掉。她赶紧抹掉眼泪，怕被别人看到——阿梅说过，在这儿哭是最没用的事。
她想起赵磊，昨天他说自己分到了质检岗，轻松得很。她端着盒饭去找他的车间，远远就看到赵磊叼着烟，身边围着两个染黄毛的男工，脚边还放着一个纸箱。“念念？”赵磊看到她，不耐烦地皱起眉，“你怎么来了？我跟我哥（车间小头目）混熟了，以后罩着你，不过你得先借我两百块，我跟他们去上网。”
陈念手里的馒头“啪”地掉在地上。她看着赵磊——他的工服上沾着烟味，眼神里满是她看不懂的贪婪，哪里还有半分火车上画小房子时的模样？“你……你不是说要好好干活吗？”她的声音发颤。
“干活能挣几个钱？”赵磊嗤笑一声，“跟我哥混，说不定能当个小组长，到时候……”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黄毛男工拉走了：“别跟她废话了，再不去，牌桌就满了。”
赵磊走了，没回头。陈念蹲在地上，捡起沾了灰的馒头，一口一口塞进嘴里，没滋没味的，像在嚼沙子。
晚上回宿舍，阿梅看到她手上的血泡，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瓶碘伏，扔给她：“我帮你挑了吧，不然明天没法干活。”针头刺破血泡的瞬间，陈念疼得抽了口气。阿梅一边帮她涂碘伏，一边压低声音：“周彪以前把一个17岁的丫头堵在厕所，那丫头后来没干满一个月就走了，听说走的时候，行李都没敢拿。还有，别太信赵磊，他跟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念的心猛地一沉。她想问阿梅更多，可阿梅已经转过身，拉上了床帘，只留下一句：“管好你自己就行。”
加班到凌晨，车间里只剩下她和周彪。周彪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几天进步挺快，跟我去仓库，我给你看看新到的零件，以后你专门负责这个，轻松点。”
陈念心里发慌，可不敢拒绝。跟着周彪走进仓库，刚进去，身后就传来“咔嗒”一声——仓库门被反锁了。周彪转过身，脸上的笑变得猥琐：“小姑娘，跟我处好关系，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他的手，又一次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3
陈念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推开周彪。后背撞到堆满纸箱的货架，纸箱哗啦啦倒下来，盖住了周彪的腿。她趁机往门口跑，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头发就被周彪拽住——疼，钻心的疼，她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跑？”周彪把她拽回来，狠狠甩了一巴掌。她的脸颊瞬间麻了，嘴角渗出血丝。“你以为这里是你家？想跑就跑？”周彪的脸凑过来，酒气混着烟味喷在她脸上，“我告诉你，在这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听话，我还能对你好点，不然……”
他的手又伸过来，陈念眼疾手快，摸到货架上的扳手，一把抓在手里，举起来对着周彪：“你再过来，我就报警！”
周彪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报警？你报啊！这里是我的地盘，保安都是我熟人，警察来了，你说有人耍流氓，谁信你？一个未成年的丫头，拿着假身份证进厂，我要是说你偷东西，你觉得警察信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