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0-02 07:49:23

此刻,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婴。她裹在杏黄绣金襁褓里,发间别着一枚鱼形玉珏,刻着一个“安”字。

念安,小名阿鸾。

他尚不知这名字日后会震动朝堂,只觉胸口涌起从未有过的暖流。

“你能帮我?”他低声问,近乎呢喃。

女婴没有睁眼,睫毛轻颤,心声再度浮现:“嗯,我会听话,也会护你。”

谢敬修呼吸一滞。

这不是幻觉。她确实在与他对话,唯有他能听见。

他忽然想起幼时母后说过的话:“敬修,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父皇赐名“敬修”,是盼他持正守礼,不负血脉。

可这世间,谁又真正容得下一颗赤子之心?

他曾天真,信兄弟情谊,信朝纲清明,信功过自有公论。直到被贬出京那天,太子亲自送行,执手言欢,说“三弟保重”,背后却已布下十道暗哨,只为看他是否落泪。

他没哭。只是握紧了腰间那半块虎符。

如今,他在边郡挣扎求存,门庭冷落,旧友避之不及。朝中每有奏议,皆称“端王荒怠”,实则他每日批阅文书至三更,书房案头永远摆着半本未读完的《论语》。

而今,这个刚出生的女儿,竟能听见他心底的声音,还能回应?

他低头凝视她小小的脸庞,忽然觉得,这场风雨飘摇的岁月,或许并非尽头。

远处传来一声铜锣,巡夜人走过中庭。府中灯火稀疏,唯有他这一处,亮着微光。

他将女儿紧搂入怀,低声道:“阿鸾,你是爹的女儿,谁也不能伤你。”

话音落下,女婴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小手抓住他的衣角,仿佛回应。

他心中微动,迈步走向书房。

烛火燃起,他取出玉珏细细查看。玉质温润,雕工精细,应是宫中旧物。为何会在她出生时出现在发间?是谁所赠?为何无人提及?

疑云未解,但他已下定决心。

此女既降生于乱局之中,携异象而来,便注定不凡。纵使天下欲夺她性命,他也必护到底。

窗外月色渐沉,东方微白。

端王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一名东宫密探已于昨夜离境,快马加鞭奔赴京城;而一道无声杀令,已在东宫暖阁悄然下达。

但此刻,书房内,谢敬修坐在灯下,一手握笔批阅昨日军报,一手轻轻拍着摇篮。笔尖微顿,墨点落在纸上,像一朵不开的花。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笨拙的握笔姿势,袖口沾着墨痕。

女儿在梦中咂了咂嘴,像是梦见了糖画。

他知道,从今往后,这条路不会再是孤身一人。

有人能听见他的心,也能告诉他,下一步该往何处走。

哪怕她还不会说话。

2 稚语解危,粮草暗谋破

谢敬修将笔搁在砚台边,墨迹未干的奏报摊在案上。摇篮里的念安轻轻动了动,襁褓一角滑落,他伸手替她掖好,动作轻缓。窗外天色尚暗,更鼓刚过三巡,府中静得只剩烛芯偶尔炸响一声。

他低头再看那张兵部急报——三万石军粮,七日内须抵北境烽台。原定路线经青崖道,必入徐世禄辖地。陈砚昨日呈来账册,翻到“历年损耗”一栏时,指尖停在一行小字上:“青崖道运粮,每百车损七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