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锁门下楼,阳光劈头盖脸浇下来,像一场盛大的开机仪式。六层楼梯,我一层一层数,每踏一步,都在心里默念:
17次拒绝已经过去,第18次,我要把“遗憾”改写成“感谢”。
感谢失业,感谢命运让我邂逅阿橘;
感谢阿橘,让我做回新的自己。
4 病历卡与前任
周六的天亮得比工作日还早。
我睁眼时,阿橘正用右爪扒拉我的眼皮,粉肉垫带着夜里的凉意,像一枚小小的取消键,把我从梦里那间永远走不出的会议室强行退出。梦里主管正把赔偿协议递给我,A4纸越变越大,变成一张白色的网——我被逼到网角,阿橘却突然蹿出来,一口咬断网线,冲我“喵”了一声,和此刻的叫醒服务一模一样。
我抬手看表:6:40。义诊8点开始,地点在老城区河埠头的空置停车场,步行十五分钟。我昨晚把身份证、医保卡、阿橘的疫苗本统一塞进了一个文件袋,却怎么也找不到——昨晚写稿写到凌晨三点,脑子跟桌面一样乱。我翻箱倒柜,纸箱窝被倒扣,绿萝叶子簌簌掉了一地。阿橘淡定地蹲在旁边,尾巴扫过空玻璃罐,发出“叮”一声脆响,像在提醒我:稳重。
就在我准备把床垫掀起来的时候,它转身跳进衣柜底层,叼出一个透明文件袋,右前爪因为用力,绷带渗出一点粉红的血渍。我接过来,发现袋面上用圆珠笔写了新的一行字:
“林小满,第18次好运,请查收。”
字迹是我的,却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写过。我怔了两秒,阿橘已经用脑袋顶我小腿,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催促。我蹲下去,左手穿过它前肢,右手托臀,像抱一只大号暖水袋。它难得没有挣扎,反而把下巴搁我肩头,尾巴垂到我背后,末端轻轻扫过我的蝴蝶骨——像给我系一条隐形的披风。
下楼时,楼道里飘着早点铺的葱油香,混着河埠头漂来的水汽,像有人把整座城市的烟火调成一碗高汤。阿橘窝在我臂弯,耳朵随我的步伐一抖一抖,偶尔回头瞥一眼路过的野猫,却不再哈气,只是尾巴收紧,像告诉自己:今天有正事,不打架。
停车场比我想象中热闹。红色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底下摆了一长条折叠桌,穿白大褂的志愿者正往桌角贴标识:流浪猫TNR、疫苗、驱虫、肿瘤筛查。最右侧的桌子后面,竖着一块手写板:宠物医疗公益基金——愿每一只流浪都有姓名。我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