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怒吼：“你疯了！葬世需焚至亲之魂，你让阿沅怎么办？！”
争执中，他失手将弟弟推入焚天炉。火起刹那，陆九溟回头看他，眼中没有恨，只有悲悯：“哥……你会后悔的。”
如今，他回来了。
陆九渊起身，走向后院枯井。井口荒草萋萋，三年来他从未再下过井——那里埋着林沅的骨灰坛，是他唯一不敢触碰的软肋。
他攀下井绳，井壁湿滑阴冷。月光从井口漏下，照在井底骨灰坛上。坛子完好，可坛身竟渗出暗红液体，如血。
他伸手擦拭，血迹未去，反而在井壁上显出五个扭曲大字：
“兄，我回来了。”
陆九渊浑身发冷，颤抖着捧起骨灰坛。坛底刻着一行小字，他从未注意过：
“葬世者，先葬己。”
“先葬己……”他喃喃，如坠冰窟。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他的命。
他紧握林沅生前最爱的骨簪——一根白玉簪，簪尾刻着“沅”字。这是她下葬时，他亲手插在她发间的。
“九溟……你回来，是来讨命的？”他声音嘶哑，眼中却无惧，只有痛。
突然，头顶传来轰鸣！
他猛地抬头，井口夜空中，一道红光闪烁——军方侦察机正盘旋，红外扫描光束如死神之眼，一寸寸扫过火葬场。
他们盯上这里了。
陆九渊迅速攀出枯井，将骨灰坛重新埋好。回到前院，男孩已醒来，正用炭笔在墙上画画。画的是焚化炉，炉中两人相拥，火焰却是绿色的。
“你画什么？”陆九渊问。
男孩不答，只抬头看他，右眼琥珀色瞳孔深处，似有火焰跳动。
陆九渊心头一震——那不是孩童的眼神！
他蹲下身，直视男孩双眼：“你真是九溟？”
男孩缓缓点头，然后抬起小手，指向焚化炉。
炉门内，火焰无声燃烧，映出两个模糊人影——一高一矮，正是他们兄弟。
陆九渊闭上眼，再睁开时，已下定决心。
七日之内，葬世。
哪怕要焚尽自己，焚尽阿沅最后的痕迹。
他走向工具房，取出铁链与符钉，开始加固火葬场围墙。军方不会给他七天，白无瑕也不会。但他必须争。
夜风呜咽，檐下铜铃轻响。
井底，那行血字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存在。
可陆九渊知道——
弟弟回来了。
第3章：瘸子断喉，炉火别停
天刚蒙蒙亮，尸潮退去，荒原上只剩残肢断臂和焦黑血迹。
陆九渊正用铁锹清理火葬场门口的尸骸，老瘸子一瘸一拐地走来，手里拎着半壶烧酒，脸上刀疤在晨光下泛着青。
“疯子，又熬了一夜？”他嗓音粗粝，把酒壶塞给陆九渊，“省着点喝，这年头，酒比命金贵。”
陆九渊没接，只问：“外面什么情况？”
“军方封了东线，白无瑕的人在西边设卡。”老瘸子啐了一口，“你这破炉子，怕是要成靶子了。”
正说着，远处荒原突然传来凄厉嚎叫！
不是行尸，是活人——一群难民被尸群围堵，正朝火葬场方向逃来。尸潮如黑浪翻涌，足有上百具！
“操！”老瘸子抄起墙边的铁棍，“你守炉子，我去挡一阵！”
“你找死？”陆九渊皱眉。
“老子活够了！”老瘸子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你这炉子要是停了，老子下辈子找谁要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