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焚尸夜,天裂声
焚骨岗的夜,从来不是黑的。
是铁锈红,是尸灰白,是焚化炉里烧了三年也烧不净的焦黑。
陆九渊站在第七火葬场的铁门前,左手灰白如尸,右手拎着一具刚拖回来的执念尸。那尸体穿着破烂西装,胸口插着半截钢筋,眼眶里却还跳动着幽蓝火焰——典型的高阶执念尸,生前是个地产商,死时正掐着老婆脖子骂“贱人”。
“又一个放不下的。”陆九渊嗓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骨头。
他推开焚化炉门,炉膛空荡,却莫名泛着温热。这是三年来头一遭。
尸体被扔进炉膛的瞬间,竟猛地睁眼,喉骨咯咯作响,嘶吼出一句非人之语:
“葬世者……七日之内不葬世,所有人将成无痛行尸!”
话音未落,炉火“轰”地自燃!无柴无油,无电无引,火焰却冲天而起,映得陆九渊琥珀色瞳孔如熔金。
更诡异的是——火中,竟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清秀,苍白,嘴角带笑。
“阿沅……”陆九渊浑身一颤,几乎跪倒。
那是他亡妻林沅,三年前死于尸潮,骨灰就埋在后院枯井下。他焚尸千具,从未在火中见过她。可今夜,她竟在火焰里对他点头,嘴唇微动,似在说:“快……”铜铃骤响!
檐下十二枚铜铃同时狂震,声如裂帛。陆九渊脸色骤变——十里内,百尸苏醒!
他抄起铁锹冲出火葬场,月光下,荒原上黑影攒动,行尸如潮水般涌来。他左手一挥,灰白尸斑蔓延至小臂,五指如铁爪,撕开第一具行尸的脊骨。
杀戮持续了半个时辰。
当他拖着疲惫身躯回到火葬场,铁门“哐当”被撞开。
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跌撞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瘦小身影——是个男孩,约莫七八岁,浑身缠满黄符,连眼睛都用符纸蒙着。
“送终先生!求您!”领头男人跪地磕头,“只有您能压住他体内的东西!”
陆九渊皱眉:“我不接活人单。”
“可他……他是陆九溟转世啊!”男人哭喊。
陆九渊如遭雷击。
陆九溟——他三百年前亲手推入焚天炉的亲弟弟,守陵司最后一代叛徒,妄图开启葬世仪式的疯子!
他一把扯下男孩脸上的符纸。
男孩抬头。
左眼漆黑如墨,右眼——琥珀色,与陆九渊一模一样!
刹那间,陆九渊体内沉寂百年的《葬天经》轰然炸响,经文如刀刻入骨髓。焚化炉再次无火自燃,烈焰冲天,映照他惨白的脸。
炉火中,亡妻的面容再度浮现,轻声呢喃:
“……阿沅,是你吗?”
风穿过烟囱,呜咽如泣。
而远处天际,一道红光悄然划破夜空——军方侦察机,正锁定这座孤零零的火葬场。
第2章:井底血字,兄我回来了
陆九渊整夜未眠。
男孩蜷在焚化炉旁的草席上,呼吸均匀,竟睡得极沉。陆九渊坐在炉前,左手尸斑隐隐发烫,像有火在皮下烧。他盯着男孩右眼——那琥珀色瞳孔,与他如出一辙,也与三百年前那个雨夜,被他亲手推进焚天炉的弟弟一模一样。
“九溟……”他喉头滚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三百年前,守陵司地宫。陆九溟手持《葬天经》残卷,双眼赤红:“哥,世界已病入膏肓,唯有葬世,方能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