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几乎是扔在茶几上:“请柬我放这儿了。来不来随你,反正我的意思带到了。”
2
他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就走,背影决绝,仿佛离开什么不洁之地。
没有问一句我过得如何,没有一丝一毫对母亲的关切。
我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张刺眼的请柬上,阳光把它照得红得发亮,像一抹凝固的血。
锦华酒店。
本市老牌的五星级酒店之一。
今天,它被一场婚礼包场。
我的酒店。
我原本并不打算来。
但上午接到总经理电话,汇报一场大型婚宴的筹备细节,恰好提到新郎的名字,鬼使神差地,我改变了原定的巡查计划,吩咐司机下午开去锦华。
我穿了一身墨绿色缎面长裙,剪裁极尽优雅,衬得肤色雪白。
脖子上戴着一串看似低调的珍珠项链,每一颗都圆润莹泽,是拍卖会的藏品。
不需要过多装饰,多年的阅历和掌权生涯沉淀下来的气场,就是最好的名片。
我到时,婚礼仪式似乎刚结束不久,宾客们正说笑着从仪式厅移步至宴会厅,准备入席。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漂浮着香槟酒液和甜点的气味。
我很轻易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幸福”的一家人。
盛闻司挺着微凸的肚子,满面红光,正和人寒暄,只是那西装绷得有些紧,透出几分勉强。
简思雪穿着量身定制的旗袍,浑身珠光宝气,努力挺直腰板,笑得温婉得体,却掩不住眼角眉梢被岁月和算计刻下的痕迹。
她紧紧挽着盛闻司的手臂,像捍卫所有物的女王。
盛泽晗和他的新婚妻子苏小苒站在一起。苏小苒穿着繁复的洁白婚纱,脸上是娇羞的幸福。
盛泽晗则意气风发,享受着众人的恭维,只是那身新郎礼服,细看之下,材质和做工仍透着一股子急于炫耀却底气不足的局促。
真是和乐美满,仿佛他们从来就是这光鲜亮丽世界的一部分。
我的出现,与这氛围微妙地格格不入,又意外地引人注目。
不少宾客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低声议论着这是哪家的夫人。
很快,盛泽晗注意到了我。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欢快的唱片被猛地掐断,只剩下刺耳的空白。
他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秽物。
简思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只一秒,她脸上那副精心排练的温婉面具就咔嚓一声碎裂,只剩下全然的惊愕,随即被滔天的厌恶和怒火覆盖。那眼神,狠厉得像要当场把我剥皮拆骨。
3
她几乎是立刻甩开了盛闻司的手臂,高跟鞋咔哒咔哒地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气势汹汹地朝我冲来。
盛闻司也看到了我,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极大的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下意识地想拉住简思雪,却没拉住。
周围的宾客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纷纷安静下来,目光在我们之间好奇地逡巡。
“谢挽云!”
简思雪冲到我面前,声音尖利得划破了和谐的乐章,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几乎要戳到我脸上,“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