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梦，该醒了。凌霄君，若有来世，我柳如烟……再也不要遇见你。
意识在瞬间被撕裂，灵魂像是被投入滚油的雪花，发出“滋滋”的声响，开始一寸寸消融。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刻，天际风云突变。
原本晴朗的九重天阙，瞬间被无边无际的血色魔气笼罩。
“吼——！”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兽吼，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从天外传来。
整个天界都在这声怒吼中剧烈震颤，诛仙台的石柱寸寸龟裂，无数修为低微的仙人当场被震得口吐鲜含，修为尽废。
凌霄君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他来了……”他喃喃自语，眼中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病态的兴奋，“他终于来了！”
我涣散的意识，也被这声巨响短暂地拉了回来。
我努力地睁开眼，透过模糊的血色，看到天际的血云之中，一个高大、孤绝的身影缓缓降临。
他身着玄色滚金边的魔甲，墨色的长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一双赤红色的眼眸，仿佛燃烧着焚尽八荒的业火。
那是……谁？
我从未见过他，可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里，竟流露出一丝……心痛？
“苍……苍烨！”有仙人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是魔神苍烨！他怎么敢闯上九重天！”
魔神苍烨。
原来，他就是那个让我蒙受不白之冤的魔神。
他来了。
如凌霄君所愿。
“凌！霄！君！”苍烨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比万年玄冰还要刺骨，“你、该、死！”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血色闪电，直冲凌霄君而来。
凌霄君早有准备，祭出自己的本命仙剑，迎了上去。
仙光与魔气轰然对撞，掀起的气浪将整个诛仙台夷为平地。
我残破的身躯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灵魂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看到苍烨一掌震退了凌霄君，疯了一般向我扑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我，仿佛我是什么稀世珍宝。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
是他的血，还是……他的泪？
“烟儿……烟儿，别睡……”他用颤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烟儿……是在叫我吗？
我努力想看清他的脸，想问他我们是不是认识。
可是，来不及了。
我的世界，彻底归于虚无。
2
我死了。
魂飞魄散，连转世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又好像还“活着”。
我成了一缕没有实体的意识，像一阵风，飘荡在九重天之上。
我无法言语，无法触碰，只能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因我而起的滔天浩劫。
我看到魔神苍烨抱着我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赤红的眼眸里流淌出两行血泪。
他仰天长啸，啸声中的悲恸与绝望，让整个天界的云层都染上了悲戚的灰色。
“是你们……是你们都逼死了她！”
他低头，轻轻吻上我冰冷的额头，声音轻得如同梦呓：“烟儿，等我。我杀了他们，就去陪你。”
说完，他将我的尸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片凭空出现的血色莲花之上，然后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