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周身的魔气暴涨，仿佛要吞噬整个天地。
“今日，本尊要让这九重天，血流成河！”
他杀疯了。
真的杀疯了。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他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仙君、仙尊，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娃娃。
魔气所过之处，仙神陨落，宫殿坍塌。
曾经金碧辉煌、仙乐飘飘的九重天，转眼间变成了血色的人间地狱。
仙人们的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可苍烨充耳不闻。
他的眼中只有杀戮，无尽的杀戮。
我看到平日里对我颐指气使的司命星君，被他一掌拍成了齑粉。
我看到曾经嘲讽我痴心妄想的织女仙子，被魔火烧得形神俱灭。
我看到那些在诛仙台上冷眼旁观我受刑的仙僚，一个个在他手中魂归天地。
我的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冷。
这就是仙？这就是他们守护的三界太平？
何其讽刺。
我将视线转向凌霄君。
他站在凌霄宝殿的废墟之上，白衣染血，发冠歪斜，狼狈不堪。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没有悔恨，只有疯狂的嫉妒和不甘。
“苍烨！你为了一个区区柳妖，竟要毁了整个天界！你疯了！”他嘶吼道。
苍烨一步步向他走去，脚下踩着仙人的尸骨，身后是漫天血海。
“她不是柳妖。”他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她是我的命。”
凌霄君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命？
我怎么会是他的命？我们明明素不相识。
“不可能……她明明只是瑶池边一株普通的柳树……”凌霄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普通？”苍烨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凌霄君，你自诩算无遗策，却不知，你亲手毁掉的，是你永世也得不到的珍宝。”
他抬起手，黑色的魔气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把长剑。
“三百年前，你点化她，让她忘了前尘，忘了我。你以为这样，她就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你错了。”
“你只是让她，重新爱上了我一次。”
苍烨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混沌的意识中炸开。
忘了前尘？
重新爱上？
什么意思？
难道……在成为柳如烟之前，我……认识他？
我的意识开始剧烈地波动，一些破碎的、不属于“柳如烟”的画面，开始在我脑海中闪现。
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将自己唯一的一块糖，喂给了一个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黑衣少年。
“你别死呀，糖很甜的，吃了就不冷了。”
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春天，少女坐在桃树下，少年为她吹奏着一支不成调的曲子。
“阿夜，这曲子真难听。”
“……那我以后天天吹给你听。”
那是一个萤火飞舞的夏夜，他们在山巅之上，看漫天星河。
“阿夜，你看，那颗星星最亮！”
“嗯，以后，我就叫它‘烟儿星’。”
阿夜……烟儿……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我脆弱的意识。
我记起来了。
我不是柳如烟。
我的名字，叫寻烟。
而那个被我叫做“阿夜”的少年，就是苍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