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刚整理好东西,隔壁就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声音尖锐,听得人头皮发麻。没过多久,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她的白大褂上沾着几块血渍,手套也脏了,却还笑得像抹了蜜:「新来的?我是阿香,在这做人流的。」她踢开墙角跑过的老鼠,老鼠 “吱” 地叫了一声,钻进了洞里,「妹妹看着年纪不大,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要不要打工?试药一次五十,当天结钱。」

我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手里的钱总有花完的时候,点了点头。第二天,阿香就拿来几片白色的药片,让我吞下去。药片刚进胃里,就像烧红的炭在里面滚,疼得我蜷缩在地上,冷汗直流,后来实在忍不住,跑到诊所后巷吐了起来,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阿香蹲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背,递给我一块糖:「忍忍就好了,这药能让孕妇流产,得先试完药,确定没事了才能卖给村里人。」

我把糖放进嘴里,甜味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苦涩,还混着淡淡的血味。我盯着她白大褂上的工牌,上面写着「赵美凤」—— 和棺材里那具女尸同名,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巧合?

半夜,我被一阵剧烈的胃痛惊醒,摸了摸床单,发现上面湿了一片,掀开被子一看,一滩黑红色的血,吓得我赶紧坐起来。这时,我听见阿香在门外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死不了,就是胃出血,赔点钱就行…… 对,就是林家逃婚那个,她现在在我这,跑不了……」

我悄悄下床,踮着脚摸到诊室,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登记簿。我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写着:「实验 3 号:林晚,胃出血,赔偿 300 元。」前面还有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红笔划了叉,最后一栏统一标注:「客户:赵村长」。原来,这些试药的人,都是被赵村长安排来的,而阿香,就是帮他做事的人。

我把登记簿放回原处,心里有了主意。连夜写了三份举报信,一份塞进县政府门口的县长信箱,一份贴了邮票寄给省报,第三份叠成小方块,混进阿香准备送出去的「流产药」包装盒里。

警察突袭的那天,下着冻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疼。阿香看见警察,慌了神,赶紧把药往马桶里倒,我冲过去,堵住了下水道,药渣堵在里面,冲不下去。「你干的?」阿香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的肉里,疼得我皱起眉头,「知不知道这批药值多少钱?你这是断我的活路!」我从抽屉里拿出她的账本,举起来给警察看:「这里面记着你卖药的钱,还有害过的人的名字,够判你十年了。」

最后,阿香怕我把更多事情说出去,给了我三千块封口费,这笔钱,正好够我报法律系预科班的学费。

没过几天,房东就来涨房租,他叼着烟,吐着烟圈:「现在这地方不好找,再加两百,不然今晚你就搬出去。」我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我连夜做的「拆迁通知书」,上面印着县政府的红头,还盖了个我刻的假公章,拍在桌上:「这楼下周就拆,您要是想涨房租,先跟政府商量赔偿的事吧。」他拿起通知书,看了看上面的公章,又看了看我,脸色变了,赶紧把烟掐了,灰溜溜地跑了 —— 他不知道,我刻公章的印泥,还沾在书包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