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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愣在原地。
我没再看她,小心翼翼地把凤钗的残骸收好,然后拿起了另一块金料,重新开始。
家里每天都像战场。
催债电话不断,我妈和江月的争吵不休。
江月找不到工作,每天在家以泪洗面,人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我妈则是彻底陷入了绝望,开始病急乱投医。
她甚至找来了所谓的大师,在家里贴满了符咒,烧着劣质的香,搞得整个屋子乌烟瘴气。
那天,我正在给一个客户定制的步摇做最后的镶嵌,我妈又冲了进来。
“江宁!楼下银行的人又来了!说再不还钱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她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快想想办法啊!你不是会做这些东西吗?你拿去卖啊!能卖多少是多少!”
她指着我工作台上的那些成品和半成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拨开她的手,冷冷地说:“这些都是客人的订单,不能卖。”
“什么客人!什么订单!现在是救命的时候!你妹妹要是被抓进去了,我们家就全完了!”
她说着,就要去抢桌上的一个锦盒。
那里面是我刚完成的一对龙凤镯,是一个富商为他女儿准备的嫁妆,光是材料费就价值不菲。
我眼疾手快地护住锦盒。
“你干什么!这是别人的东西!”
“我不管!现在什么都没你妹妹重要!”我妈疯了一样,和我撕扯起来。
“江宁,我求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救救你妹妹吧!”她哭喊着,声音凄厉。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当初,她逼我放弃手艺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会来求我用这门手艺救急?
正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
我妈以为是催债的,吓得脸色一白。
我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屋内的狼藉,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礼貌地问:“请问,这里是江宁大师的工作室吗?”
我妈愣住了,警惕地看着他:“你找她干什么?”
男人没有理会我妈,而是将目光投向我,眼神里带着探寻和欣赏。
“江宁大师,我是从‘古韵’杂志社来的,我叫李谦。我们想为您做一期专访,关于您和您的花丝镶嵌手艺。”
我妈和江月都惊呆了。
‘古韵’是国内最顶级的艺术收藏杂志,能上这本杂志的,无一不是行业内泰斗级的人物。
我妈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从惊愕到怀疑,再到狂喜。
她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热情地把李谦往里让。
“哎呀,是记者朋友啊!快请进快请进!我们家江宁啊,就是有出息,从小就喜欢这些,有天赋!”
她变得太快,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李谦显然也对她的态度感到不解,但还是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他的目光落在我工作台上那支断掉的凤钗上,眼神里闪过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