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她弄回家，我妈看到她烂醉如泥的样子，吓了一跳。
“小月，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在国外吗？”
江月一看到我妈，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抱着她嚎啕大哭。
“妈！我被开除了！我工作没了！”
我妈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怎么会？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妈！”
在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们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江月根本没有去国外考察。
她所谓的“世界五百强”工作，只是一个外包公司的派遣岗，工资也远没有她说的几十万年薪，只有几千块。
为了维持光鲜亮丽的人设，她办了十几张信用卡，以卡养卡，早就债台高筑。
而就在昨天，公司效益不好，裁掉了所有派遣员工，她赫然在列。
我妈听完，半天没说出话来，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我扶住她，她却一把推开我，指着江月，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骗子！你骗得我好苦啊！”
“我天天在外面跟人炫耀我女儿多有出息，结果呢？结果全都是假的！”
“名牌大学毕业，连个正式工作都找不到！你对得起我吗！”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狠狠扎在江月心上。
江月也哭喊起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这么说，你会看得起我吗？你只会拿我和姐姐比！说我不如她有天赋，不如她心灵手巧！”
“我只能拼命学习，考上好大学，找个体面的工作，让你觉得我有出息！我活得有多累你知道吗！”
母女俩的争吵和哭喊声，撕碎了这个家最后的体面。
我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原来，江月也有她的不甘。
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欺骗家人，和她一起鄙夷我的理由。
第二天，催债公司的电话就打到了家里。
一个接一个，语气一个比一个凶狠。
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填了进去，还差一大半。
我妈彻底慌了神，一夜之间白了头。
她不再骂江月，而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她冲进我的工作室，看着我正在打磨的一支凤钗，眼睛都红了。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天天弄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家里会出这种事吗？”
她一把抢过那支即将完工的凤钗，狠狠地摔在地上。
“现在家里都这样了，你还守着你这堆破烂有什么用？赶紧把这个院子退了！找个班上！帮你妹妹还债！”
凤钗的翅尾断了，上面镶嵌的米珠碎了一地。
那是我准备了三个月，要送给奶奶忌日的祭品。
我看着地上的残骸，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碎了。
我慢慢地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起那些碎片。
我的手在抖。
我抬起头，看着我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手艺，是奶奶留给我的。这些东西，是我的命。”
“想让我放弃它们，除非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