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凤钗……真是可惜了。这工艺,这神韵,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我妈一听,连忙说道:“不可惜不可惜!我们家江宁随手就能做好几个!记者先生,您看,我们家江宁这么有本事,是不是……是不是能挣很多钱啊?”
她搓着手,眼神里充满了贪婪的期待。
李谦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看着我妈,又看了看我,最后只是平静地说:“艺术的价值,是不能单用金钱来衡量的。江宁大师的手艺,是无价的。”
他说完,转向我:“江宁大师,我们下周有一个非遗文化交流会,届时会有很多国内外的收藏家和艺术评论家到场。我诚挚地邀请您参加,带上您的作品。”
他递给我一张烫金的请柬。
我妈的眼睛都直了,一把抢过请柬,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
“非遗!还是国际的!我女儿要出名了!”
我看着她那副嘴脸,只觉得恶心。
我从她手里拿回请柬,对李谦说:“谢谢您,我会去的。”
4
李谦走后,我妈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不再逼我退掉院子,甚至主动帮我打扫起了工作室,还给我炖了鸡汤。
“宁宁啊,妈以前是糊涂,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你别跟妈一般见识。”
“那个交流会,你可得好好表现。要是能让哪个大老板看上你的东西,咱们家的债不就都解决了吗?”
江..月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姐,你真厉害。到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啊?”
我看着她们,心里一片冷然。
在她们眼里,我的手艺,我的热爱,都只是可以换钱的工具。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说:“我要工作了。”
然后,关上了门。
门外,我妈还在兴奋地跟江月计划着,等我“发了财”,要先买什么,后买什么。
我靠在工作台边,看着窗外。
天,快亮了。
而我心里的那片天,却依旧是黑的。
交流会的前一晚,我妈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她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最贵的一件衣服,熨了又熨。
“宁宁,明天妈陪你一起去!我得去给你镇镇场子!”
我正在将准备参展的作品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
一件是修复好的凤钗,另一件,是我耗时半年心血,用金丝银线和上百颗珍珠、宝石打造的一顶“繁花锦冠”。
这顶冠冕,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技艺和心力。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头也不抬地拒绝。
“那怎么行!那么大的场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妈不依不饶。
“姐,你就让妈去吧,她也是关心你。”江月也在一旁帮腔。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们。
“你们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我的作品能卖多少钱?”
她们的脸色一僵。
我妈恼羞成怒:“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