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见我每天躲在后山瞎嚷嚷,都嘲笑我是 “哑巴发疯”,有人说我是被母亲的鬼魂附了身,还有人提议把我赶出村子。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可我只是把它们埋得更深,练得更勤。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能模仿出更多声音了 —— 清晨的鸟叫、夏夜的虫鸣,甚至是村里老黄牛的哞叫。我还趁王大壮不在家,偷偷翻进他家的柴房,偷走了他藏在床底下的日记。日记本的纸页发黄,上面满是歪歪扭扭的字,“死哑巴”“臭婊子”“老子要弄死你”,这些恶毒的词语,我每天都对着镜子朗读,舌头在口腔里慢慢转动,终于能发出简单的音节了。
有一次,王大壮又来堵我,他手里拿着根竹鞭,扬手就要打我。我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 “你 —— 该 —— 死 ——”。那声音嘶哑得如同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王大壮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愣住了,酒意瞬间醒了大半,随后像见了鬼似的,扔掉竹鞭,跌跌撞撞地跑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 —— 我的声音,终于开始变得可怕了。
后来,我能断断续续地说短句了。那天傍晚,我带着刚学会的 “娘,我会给你报仇的” 这句话,来到母亲的坟前。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蹲在坟前,把脸贴在冰凉的墓碑上,一字一句地说:“娘,我会给你报仇的,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风穿过树林,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母亲在回应我。
村里的流言越来越多,有人说我是妖怪,吃了母亲的鬼魂才会说话;有人说母亲的死是报应,谁让她养了个 “哑巴克星”。我听着这些话,却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我知道,复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曾躲在村委办公室后面,模仿村长那沙哑中带着痰音的声音,对着广播喇叭喊:“喂喂,有人吗?我是王富贵,我家的猪丢了,快来帮我找找!” 声音刚落,村里就乱成了一团,男人们丢下手中的锄头,女人们放下正在翻炒的锅铲,呼啦啦地朝着村长家跑去。我缩在墙角,看着他们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村长气得在门口跳着脚骂街,我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 这是我第一次尝到复仇的快感。
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时,村里传来了王大壮的死讯。有人说他前一天晚上在家喝酒,突然从椅子上摔下来,口吐白沫,送到镇上医院时已经没气了,医生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村里人都把矛头指向我,说我用 “妖术” 咒死了王大壮。村长更是红着眼,带着十几个村民,手里拿着锄头、铁锹,堵在我家门口,扬言要把我活埋,给王大壮偿命。
我知道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的仇还没报完。趁着他们撞门的间隙,我从后窗跳了出去,路过村口时,我抢过一个村民放在石磨上的手机 ——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接触外界的东西。我握着还带着体温的手机,朝着镇上的方向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更大的地方,学会更多 “厉害” 的话,将来回来把剩下的仇人,一个个用语言杀死。
第二章:艰难的蜕变
后山的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我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对着山谷嘶吼 “啊 ——”,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散在空旷的山野里。嗓子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可我不敢停下来,我怕一停下,母亲的仇就再也报不了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直到声音变得嘶哑,最后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靠嘴型无声地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