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热的。"李出橙突然出现在门口，保温杯里腾起的热汽在低温中形成一道白色雾柱。他弯腰去捡《本草纲目》残页时，发现书页上的朱批正在辐射环境下泛出诡异的磷光。
米兰娜一把按住他手腕："别动！"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眼睛死死盯着培养舱。原本静止的变异菌株突然开始沿着古籍飘落的方向疯狂增殖，菌丝在培养液里扭结成汉字般的复杂纹路。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她松开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拾起书页时袖口沾到地面积雪，融化的雪水晕开了墨迹，"十六世纪中国医生用沙棘治疗口腔溃烂的记录......"
李出橙的保温杯突然倾斜，姜茶洒在《医宗金鉴》的残卷上。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茶水流经的书页区域，墨迹竟渐渐变成与培养舱里菌丝相同的荧蓝色。
"温度！"米兰娜扑到操作台前，实验服下摆带倒了试剂架。她顾不上捡滚落的试管，颤抖的手指将恒温器调到古籍记载的煎药温度，"沙棘果实在42度时会产生某种活性物质......"
培养舱突然爆出刺耳的警报声。李出橙抓起辐射检测仪，数值正在突破安全阈值。他下意识把米兰娜往后拽，手背碰到她冰凉的金发："小心！菌落开始分泌气溶胶了！"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米兰娜突然转身翻找资料柜，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她抽出本皮质笔记本砸在桌上，内页夹着的照片滑出来——年轻男人站在沙棘丛中微笑，胸牌上"伊万诺维奇"的俄文字母已经褪色。
"父亲最后的课题。"她指尖抚过照片上的沙棘果实，在辐射警报的红光中抬起头，"他说过旧纪元植物可能储存着生态修复密码......"
张教授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炸响："立即撤离！气象站检测到放射性尘降云！"几乎同时，所有培养舱的菌丝集体转向窗户方向，像在迎接什么似地剧烈摆动。
米兰娜却抓起古籍冲向辐射隔离室，实验服口袋里的钢笔甩出来，墨水瓶在低温中炸裂成蓝色冰花。李出橙追上去时，看见她正把书页贴在加强型培养舱的观察窗上。
"你看！"她声音嘶哑，呼出的白汽模糊了玻璃。舱内菌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辐射尘埃，菌落核心逐渐形成沙棘果实的形状。
黑海突变体
李出橙的指尖在培养舱观察窗上留下几道模糊的指印，他凑近时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霜。米兰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手掌按在古籍某页的插图上——那幅明代绘制的沙棘图鉴正泛着与菌株相同的幽蓝微光。
"温度计。"她急促地命令道，金发梢沾着从天花板落下的冷凝水。李出橙从工具台摸出红外测温仪，红光扫过古籍时数字定格在41.8度，米兰娜立刻将恒温箱旋钮拧过半圈。
培养舱内的菌丝突然集体直立，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向上生长。张教授撞开实验室门时，防护面罩上还挂着未融的雪粒："尘降云还有十七分钟到达！"他的声音被突然启动的排风系统撕成碎片。
米兰娜充耳不闻，正用镊子夹起古籍残页往菌液里浸。纸页接触液面的瞬间，整个培养舱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菌丝在液体中快速编织成三维结构。李出橙的瞳孔里倒映着逐渐成型的立体投影——那分明是放大的人类口腔微血管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