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脸上顿时一阵青白，她本想卖弄，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驳回，还是在赵明轩和那个商贾女面前！她暗自咬牙，却不好发作。
方思心中暗笑，目光与那作画公子无意间对上。只见他抬眼望来，眸色深邃，似能洞悉人心。他看的并非林婉儿，而是方才“无意”引众人注意到他的方思。
方思心头一跳，迅速垂下眼帘。
许天宇！
是他！
前世她与他并无交集，只知他是朝中后起之秀，身份神秘，权势不小。没想到，竟会在此相遇。而且，他似乎看出了她方才那句“疑惑”是故意的？
赵明轩也察觉到了许天宇气度不凡，试图上前搭话：“在下赵明轩，见过公子。公子画技高超，不知可否请教？”
许天宇却已收起画笔，起身对随从淡淡道：“收起来吧。”竟是完全无视了赵明轩的搭讪，径直带着人离开了凉亭。
赵明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如今虽只是新科进士，但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林婉儿忙柔声安慰：“赵公子，许是那位公子性子孤僻，你不必放在心上。”
方思却在一旁，用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喃：“那位公子衣料似乎是云锦，腰间的玉佩像是内造之物呢。”
这话如同针尖，狠狠扎在赵明轩心上。
他猛地看向许天宇离开的方向，对方那通身的贵气与漠然，与他这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和恼怒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温文。
林婉儿也愣住了，看向方思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审视。这个商贾女，眼力竟如此毒辣？
方思却已恢复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话只是无心之失。
4
慈恩寺归来后，方思并未沉溺于初战告捷的微小喜悦。
她知道，那点口舌之争伤不了赵明轩和林婉儿的根本。真正的较量，在于切断他们的命脉。
对赵明轩来说是仕途，对林婉儿则是她赖以维持优越感的家族财势。
林婉儿出身官宦，其父虽只是吏部侍郎，但家族枝繁叶茂，在京城经营多年，产业颇丰，其中最大的一项便是城东的“锦绣阁”，专做达官显贵的生意，利润丰厚，也是林婉儿平日里挥霍无度的主要来源。
前世，方思曾无意中得知，锦绣阁表面光鲜，背地里却与江南织造衙门的一位贪墨主事勾结，用次等宫绸冒充上品，牟取暴利。
此事后来虽被压下，但知晓内情的几个关键人物，方思却记得清清楚楚。
“银翘，”方思唤来心腹丫鬟，低声吩咐，“你去寻几个机灵又面生的小厮，如此这般……”
几日后，京城几家与锦绣阁有竞争关系的绸缎庄，以及几位以耿直敢言闻名的御史家门口，都“偶然”出现了一些“证据”。
有的是几匹明显劣质却打着宫造印记的绸缎样本，有的是一封语焉不详、却直指锦绣阁与江南织造往来密切的匿名信。
同时，方思动用了自己作为方家大小姐的权力。
她通过母亲留下的几个忠仆，联系上了江南本家的几位大掌柜。方家虽主要根基在江南，但在京城商圈的人脉和影响力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