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死，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父母留下的念想。
可清醒之后，是更深的绝望——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曾经的自己。
他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只能在泥沼里挣扎，看不到一点光。
这天下午，雨停了，阳光透过地下通道的入口，照在地上的水洼里，折射出刺眼的光。
林哲正蹲在一个快餐店的后门，等着店员把剩下的盒饭扔出来。
他已经两天没正经吃饭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绿色的后门，连呼吸都放轻了。
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脚步犹豫地停在他身后。
女人的鞋子是白色的帆布鞋，鞋边沾了点泥渍，显然是走了不少路。
她站在那里，看了林哲很久，然后轻轻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请问……你是林哲吗？”
林哲的身体僵住了。
这个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打开了他记忆深处的一扇门。
那是高中时，坐在他前桌的女孩，总是在他埋头做题时，轻轻敲敲他的桌子，递过来一块薄荷糖；
是大学时，在他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时候，给他发消息说“加油，我相信你”的人；
是他成功后，渐渐从他生命里消失，却从未真正被他忘记的人。
他缓缓转过头，逆着光，看见女人的脸——齐耳的短发，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领口处有一个小小的补丁，手里的保温桶是十几年前很流行的款式，桶身上印着的小熊图案已经有些褪色。
是苏晓。
高中时的苏晓，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写字时会微微歪着头，头发上别着一个简单的黑色发夹。
那时候林哲是班里的学霸，也是篮球场上的焦点，每次他打球，苏晓都会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等他打完，就快步走过去递给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刚打完球，别喝太急。”
班里的同学都打趣他们，说“苏晓是林哲的小跟班”，林哲每次都笑着反驳，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那时候他心高气傲，满脑子都是“要出人头地”“要去大城市闯一番事业”，觉得苏晓的关心“太普通，没什么用”，甚至觉得她的喜欢是一种负担。
有一次，苏晓在他生日那天，送了他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她对他的祝福，还有她偷偷画的他打篮球的速写。
林哲接过笔记本，随便翻了两页，就放在了抽屉里，后来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大学毕业后，林哲去了北京创业，苏晓留在了这座城市，在一家社区医院当护士。
偶尔，苏晓会给他发消息，问他“最近累不累”“有没有按时吃饭”“北京的天气冷不冷”，林哲那时候忙着谈项目、拉投资，很少回复，有时候甚至觉得苏晓的消息“耽误时间”。
有一次，苏晓给他打电话，说“我攒了点钱，要是你创业需要，我可以借给你”，林哲笑着说“不用，我现在不缺钱”，然后匆匆挂了电话，没看见电话那头苏晓失落的表情。
后来他成功了，公司上市，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有漂亮的女秘书，有精明的投资人，有能说会道的合作伙伴，他彻底断了和苏晓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