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忘了苏晓的电话号码，忘了她曾经对他的好，忘了那个总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的女孩。
他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面，自己会是这副模样——像一条丧家之犬，蹲在垃圾桶旁边，等着别人剩下的食物。
“我……我不是……”林哲慌忙低下头，用脏得发黑的袖子挡住脸，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不想让苏晓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不想让她知道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林哲，如今活得这么窝囊。
他甚至希望苏晓能快点走，就当从没见过他。
苏晓却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暖，像小时候妈妈的手，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护士常年接触药品留下的味道，却让林哲瞬间红了眼眶。
“是你，林哲，我认得你。”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伸出手，想帮林哲整理额前的头发，又怕碰脏他的衣服，手在半空中停了很久，才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我找了你好久，从去年听说你出事，我就到处找你，问了你姐姐，问了张磊，他们都说不知道……我一有时间都在寻找，就怕错过你……”
林哲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的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他想忍住，想装作坚强，可苏晓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剖开了他所有的伪装，让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脆弱。
“你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就是个废物，负债累累，一无所有……”他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你不是废物。”苏晓打断他，语气坚定，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得紧紧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是一张银行卡。
手帕是浅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白玫瑰，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用了很多年。“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一共八万二千块，你拿着。”
林哲愣住了，看着那个手帕包，又看了看苏晓递过来的银行卡。
他知道苏晓的工资不高，社区医院的护士一个月也就几千块，还要承担家里的开销，这八万二千块，是她省吃俭用攒了多少年的积蓄啊。
“你……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能要你的钱……”他想把钱推回去，可苏晓的手很有力，紧紧地按住他的手。
“你拿着。”苏晓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她看着林哲，像高中时那样，眼神里没有一丝嫌弃，只有满满的关心，“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你那么聪明，以前能把公司做起来，现在也一定可以。这笔钱，你先用来租个房子，买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找份工作，或者重新创业，都行。”
“可是……”林哲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自己曾经挥金如土，一顿饭能花掉好几万，一件西装能买苏晓一年的工资；
想起那些所谓的“朋友”在他落难时的避之不及，想起姐姐的冷漠，张磊的逃避；
而苏晓，这个他曾经忽略了那么久的女孩，却在他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
这份情谊，比山还重，让他无地自容。
“我这些年，一直没结婚。”苏晓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语气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林哲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我不是在等你，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