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学会了观察人的情绪:手指敲击桌面表示焦虑,反复看手机意味着等待,抚摸黄油时放松的肩膀透露着安心。
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小悠独自准备了所有面包。老陈感冒了,她在他的黑咖啡里加了蜂蜜。
“今天我来吧,”她说,“您休息一下。”
老陈想反对,但一阵咳嗽让他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小悠系上围裙,开始称量面粉。她记得每一样原料的比例,记得每一种面包的温度和时间。当第一炉面包的香气弥漫开来时,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李先生来时有些惊讶:“今天换主厨了?”
“老陈感冒了。”小悠递上他的美食,“需要加糖吗?”
“不用,谢谢。”他犹豫了一下,“其实,我辞职了。”
小悠愣了一下:“是吗?”
“开了家小公司,”他说,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紧张,“可能不会经常来了。”
小悠想了想,转身包了一袋杏仁饼干:“开业礼物。”
李先生接过饼干,嘴角微微上扬:“谢谢。其实...我每次来,不只是为了咖啡。”
“我知道,”小悠指向已经蹭到他脚边的黄油,“为了猫嘛。”
李先生笑了,真正的笑容:“对,为了猫。”
那天下午,小雨妈妈来接孩子时,眼眶比平时更红。小悠注意到她手上有创可贴。
“您没事吧?”小悠多给了一块芝士蛋糕,“今天试做的新品,需要意见。”
小雨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流泪了:“我丢了工作。”
小悠递上面巾纸,什么也没说。
“兼职的那份,”她哽咽道,“他们说我不够专注,因为我总是要接孩子。”
黄油跳上柜台,用头蹭她的手臂。
“我以前是会计,”小雨妈妈擦干眼泪,“结婚后就在家带孩子,现在...好像什么都做不好了。”
小悠看向窗外,雨又开始下了。她想起自己刚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林奶奶以前是数学老师,”小悠突然说,“她每周二周四下午有空。”
小雨妈妈抬起头,不太明白。
“而李先生刚开了公司,可能需要会计。”小悠继续说,声音平静,“周二周四下午,我可以陪小雨写作业。”
小雨妈妈愣住了,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因为别的缘故。
周五晚上,小悠收拾完店面,发现老陈在后院槐树下放了一碗猫粮。
“不是给黄油的,”他说,“是给它的朋友。”
一只三花猫警惕地靠近,嗅了嗅猫粮,开始狼吞虎咽。
“它怀孕了。”老陈轻声说。
小悠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月光洒在老陈花白的头发上,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您为什么开面包店?”她突然问。
老陈没有立即回答。三花猫吃完粮,敏捷地跳上墙头消失了。
“我妻子最爱吃面包,”他终于说,“她说面包是世界上最具希望的食物——无论发生什么,新的一天总会有新鲜面包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