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周明冲过来捧我的手。
他掌心沁满汗水,与我葬礼那日如出一辙。
我抽出手,轻拍他脸颊:“傻小子,你媳妇又不是故意的。”
晚饭时我不断给林小雨夹菜。鱼肉专挑刺多的部位,青菜专拣最老的菜帮。
周明感动得直抽鼻子——这蠢货永远分不清鲫鱼和鲤鱼的区别。
“下周该孕检了吧?”我突然问。
林小雨的筷子掉在桌上,弹起来砸翻了酱油碟。
黑色液体在桌布上徐徐漫开,恰似她前世癫狂时打翻的药汁。
王丽就是这时候来的。她提着蛋糕说是庆祝入职周年,奶油裱花歪歪扭扭。
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一道红痕——和周明抽屉里的铂金戒指,严丝合缝。
“阿姨尝尝。”她切了块蛋糕递给我。
奶油上的樱桃微微颤动,宛如林小雨今晨颤抖的唇瓣。
我咬下去,尝到杏仁味。
是氰化物最喜欢的掩护。
临睡前,主卧传来压抑的争吵声,周明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还是让“房产证”三个字漏了出来。
浴室的水声淹没了林小雨的啜泣,也淹没了我往燕窝里滴药水的声音,两种声响悄然交织。
3
浴室水声停了。我站在走廊阴影里,听见林小雨拖鞋啪嗒啪嗒踩过地板。周明依旧压低声音说话,可“妈”字漏出来的瞬间,仿佛一根针,直直刺进我的耳膜。
我转身回房,从床头柜最底层抽出一张名片。烫金字体在台灯下反光:**张明远,妇产科主任**。背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个地址——城郊地下赌场。
第二天一早,我在公园“偶遇”牌友刘姐。她坐在长椅上喂鸽子,面包屑撒了一地。
“金花,听说你儿媳妇怀上了?”她眯眼笑,眼角脂粉堆成沟壑。
我轻叹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翡翠镯子:“小雨身子弱,得找个靠谱的医生。”
刘姐眼睛瞬间一亮,凑近时,劣质香水混着烟味直往鼻子里钻:“巧了!我表侄在妇幼,技术那叫一个好。”
鸽子扑棱飞起,翅膀声盖住我喉咙里的冷笑。
张医生的诊所比想象中干净。消毒水味浓得发呛,像是要盖住什么。
他的白大褂口袋半敞着,一包烟若隐若现,过滤嘴上还留着鲜红的口红印。
“赵女士?”他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刘阿姨介绍来的?”
我没去碰他递来的茶。杯沿有一道细小的裂纹,茶水正缓缓渗出,在桌面上积成一滩暗褐色的水渍。
“听说张医生喜欢玩两把。”我从包里抽出信封,推过去时,故意让照片露出半角——赌场欠债的借条,还有与护士在更衣间的合影。
他手指一抖,茶杯差点打翻。
“优生优育检查很重要。”我指尖点了点墙上行医执照,“尤其是……**神经调节**那一项。”
他喉结滚动,额头渗汗。
三天后,我带林小雨去诊所。她蜷在检查床上,如一只受惊的小兽。
“妈,这检查怎么要抽这么多血?”她揪着病号服衣角,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