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我就起了。砂锅里的白粥咕嘟冒泡,我往里面撒了把枸杞。张医生给的药片碾成粉,混进冰糖里,化得干干净净,连气味都闻不出。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林小雨揉着眼睛出来,睡衣领口歪着,锁骨上淡红的吻痕还没褪。
我推过粥碗,瓷底与桌面相碰发出闷响:“趁热喝。”
她低头时,金镯在晨光中泛起冷光,内壁暗藏的卡槽如毒蛇獠牙,精准咬向她桡动脉。那位置,一压就疼。
周明打着哈欠出来,领带歪到肩膀。我伸手帮他整理,指甲故意刮过他喉结。他缩着脖子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痒。
“妈煮的粥就是香。”林小雨舔掉嘴角的米粒。
我数着她吞咽的节奏,药量像精密的刻度尺,让子宫内膜悄然变薄,却不会惊动任何警报。三个月后,她会以为是压力大导致月经紊乱。
他们出门前,我往周明公文包塞了盒牛奶。玻璃瓶装的,和三十年前他上小学时带的一模一样。
他眼眶突然红了。这傻子。
等电梯时,我瞥见林小雨将粥液倾入绿化带,动作轻巧如投毒的蛇。小贱人倒比想象中机警。
不过没关系——厨房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房产证藏在书房《本草纲目》里。我戴上老花镜,笔尖悬在“共有人”那栏。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圆点,像林小雨B超单上那个黄豆大小的孕囊。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王丽提着菜篮站在玄关,指甲油是新涂的樱桃红。她冲我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林小雨的聊天记录一字一句都写着‘粥有怪味’。
“赵阿姨。”她凑过来时,我闻到她身上有周明的古龙水味,“小雨说,粥里有股药味。”
我缓缓摘下翡翠镯子,轻轻套在她手腕上:“明儿开始,你给她带早餐。”
镯子内圈刻着张医生的电话号码。王丽摸到凹痕时,眼睛亮了。
中午,我提着保温桶直奔周明公司。前台说他在开会,我直接进了他办公室。
抽屉里躺着盒胃药,生产日期是昨天的。
汤罐放在他桌上时,我的目光扫过垃圾桶——空了的粥盒格外刺眼。全吃完了,连葱花都没剩。
我摸了摸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内袋鼓得明显。离婚协议书草稿,我上周就瞧见了。
回家路上,我特意买了斤核桃。老板说补脑,我笑着说给儿媳妇吃。
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紫,那疼痛,像极了前世林小雨掐我脖子时的狠劲。
林小雨下班带回一束向日葵。我剪枝时,她突然蹲下来捡碎片。
原来,我早把花瓶换成了薄胎瓷——轻得一阵风都能吹裂。
“妈别动!”她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血珠自虎口渗出,沿着指尖缓缓滑落。我在她瞳孔中望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宛如一面破碎的镜面。
多好的机会。
我顺势打翻针线盒,彩线缠住她脚踝。
周明进门时,我正用纱布按着伤口。林小雨慌慌张张解释,胸前工牌晃来晃去,照片底下印着“财务部”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