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珠?
我指尖掐进掌心,藤蔓刺青随心跳轻颤。
“夫君待我极好。”我抬眼,笑靥如花,“昨夜合卺酒,我失手打翻,他一句未责,反让喜娘重斟呢。”
席间轻笑。
父亲眼神一暗——他听懂了。
合卺酒重斟?萧家大婚规矩,合卺酒若泼,主凶兆,需请道士作法三日。
萧景珩笑容微滞,扳指轻叩桌面:“夫人记错了,那酒……未泼。”
“是吗?”我故作惊讶,“可那盆‘同心藤’,今晨叶全枯了呢。”
水榭骤静。
苏挽晴送的盆栽,一夜枯死——在萧府,这是大凶之兆。
父亲放下酒杯,声如寒铁:“景珩,相府的女儿,不是任人糟践的物件。”
萧景珩脸色铁青:“岳父明鉴,盆栽枯萎,许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我轻笑,突然起身,“不如请道士看看?”
我走向水榭边那盆枯藤,指尖拂过焦叶。
藤蔓突然一颤,一滴露珠滚落,正砸在父亲手背。
父亲猛地缩手——露珠腐蚀锦袍,留下铜钱大的焦痕。
“妖物!”宾客惊呼。
萧景珩脸色骤变:“来人!把这盆栽扔出去!”
仆从上前,我却抢先一步抱起花盆。
“别扔。”我柔声道,“妹妹一番心意,怎么也是情分。”
我抱着盆栽回座,指尖悄悄划过焦叶。
藤蔓在盆中轻颤,像在笑。
宴至半酣,父亲命人抬上红木箱。
“知微出嫁,为父备了些薄礼——二十顷良田,三处盐引,都在城西。”
箱开,地契如血,朱砂印章刺目。
宾客艳羡,萧景珩眼中精光一闪。
“多谢父亲。”我起身裣衽,袖中铜镜发烫。
藤蔓在腕上收紧——它闻到毒了。
地契有毒。
不是真毒,是“慢毒”——田契边界模糊,盐引过期半月。收下它们,等于吞下烂账,三月内必爆。
父亲在逼萧景珩——要么认栽,要么撕破脸。
萧景珩微笑:“岳父厚爱,小婿愧领。”
他伸手欲接,我却抢先一步抱起木箱。
前世,他收下地契,以势压人,转手就抵押出去,换得军饷,助他登上兵部侍郎之位——而我,连一粒米都支不出来。
“夫君。”我嗔道,“女儿家的嫁妆,该由我亲手收着。”
萧景珩手僵在半空。
父亲眯眼:“知微,妇道人家,不懂账目——”
“女儿懂。”我打断他,笑得天真,“母亲教过,女子知微,方得平安。”
父亲脸色骤变——母亲死前,也说过这话。
午后,我借口更衣,带小桃回闺房。
门落锁,我掀开箱盖,抽出最上层地契。
火折子一晃,火苗蹿起。
“夫人!”小桃惊得写字:不可!这是我们立身的根基!
“烧的不是根基。”我将地契凑近烛火,“是枷锁。”
火舌舔上“沈氏”印章,纸灰如黑蝶纷飞。
小桃颤抖着写字:老爷会杀了你。
“他早杀了我。”我轻笑,“前世用政治婚姻,今生用地契毒饵。”
最后一张地契燃尽,我从嫁衣夹层抽出一本蓝皮册子。
这才是真正的账本。
田亩实数、盐引真档、商号密钥,全在“囍”字针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