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喜娘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我握着金杯,指尖发白。
酒液在杯中轻晃,倒映出我的脸——盛妆,艳丽,眼底却结着冰。
“可是酒凉了?”萧景珩问,语带关切,眼底却无波澜。
我抬眼,对他一笑。
“不凉。”我说,“正好入口。”
我举杯,作势欲饮。
袖中铜镜突然发烫——像在警告。
杯沿,在烛光下闪过一丝蓝紫色的光。
毒。
和前世一样的“七日断魂散”,无色无味,入喉即融,三日后脏腑溃烂而死——死状极惨,却查不出中毒痕迹。
完美谋杀。
我指尖微倾,杯口轻斜。
“哎呀!”我惊呼一声,手“不小心”一抖。
半杯酒液泼洒而出,尽数落入脚边那盆“百年好合”盆栽里。
喜娘慌忙上前:“夫人小心!”
萧景珩眉头微蹙,但很快舒展:“无妨,再斟一杯便是。”
我低头拭袖,掩住嘴角冷笑。
再斟一杯?
不必了。
毒,已经入土。
盆栽是苏挽晴送的。
“姐姐大喜,这盆‘同心藤’最是吉利,百年缠枝,永结同心呢!”
她说这话时,眼尾含春,手却死死攥着暖炉——炉里藏着通敌密信,也藏着她的毒瘾。
我蹲下身,假装整理裙摆,指尖悄悄拨开湿土。
酒液渗入根部,藤蔓突然一颤。
像活物。
一条细藤悄悄缠上我手腕,刺入皮肤——不痛,反而有种诡异的温热。
前世勒死我的白绫,也是这样缠上来的。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藤。
它在我腕上绕了三圈,尖端轻轻点了点我的脉搏,像在确认什么。
然后,它松开了。
退回土中。
一滴血珠从刺孔渗出,却未落地——而是逆流回伤口,消失不见。
我猛地抬头,看向铜镜。
镜中,我的倒影……在笑。
不是我。
是藤。
“怎么了?”萧景珩弯腰,欲拾铜镜。
我抢先一步抓起镜子,攥得死紧。
“没什么。”我抬眼,对他嫣然一笑,“只是想起母亲说过——铜镜照魂,碎镜重生。”
他眼神一闪,像被刺了一下。
“岳母大人……确是慧心。”他缓缓直起身,扳指轻叩腰带,“时候不早,该安歇了。”
喜娘识趣退下,红帐垂落。
萧景珩坐到床边,拍了拍身侧:“来。”
我站着没动。
“夫君。”我轻声问,“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他沉默片刻,笑了。
“知微,你是聪明人。”他语气温柔,“情爱是毒,我们这样的人,沾不得。”
我点点头,像乖顺的小妻子。
“我懂了。”
我走向床榻,步履轻盈。
袖中,毒藤悄悄探出一截,缠上我的小指——像一枚黑色的戒指。
我停在床前三步,突然转身。
“对了,夫君。”
我从袖中取出那盆“同心藤”,放到案几上。
“妹妹送的礼,妾身很喜欢。”
烛光下,藤蔓无风自动,叶片舒展,像在呼吸。
萧景珩盯着盆栽,眼神渐冷。
“你喜欢便好。”他淡淡道。
我转身走向床榻,背对他时,唇角勾起一抹血色的笑。
你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