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人?”

喜娘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我握着金杯,指尖发白。

酒液在杯中轻晃,倒映出我的脸——盛妆,艳丽,眼底却结着冰。

“可是酒凉了?”萧景珩问,语带关切,眼底却无波澜。

我抬眼,对他一笑。

“不凉。”我说,“正好入口。”

我举杯,作势欲饮。

袖中铜镜突然发烫——像在警告。

杯沿,在烛光下闪过一丝蓝紫色的光。

毒。

和前世一样的“七日断魂散”,无色无味,入喉即融,三日后脏腑溃烂而死——死状极惨,却查不出中毒痕迹。

完美谋杀。

我指尖微倾,杯口轻斜。

“哎呀!”我惊呼一声,手“不小心”一抖。

半杯酒液泼洒而出,尽数落入脚边那盆“百年好合”盆栽里。

喜娘慌忙上前:“夫人小心!”

萧景珩眉头微蹙,但很快舒展:“无妨,再斟一杯便是。”

我低头拭袖,掩住嘴角冷笑。

再斟一杯?

不必了。

毒,已经入土。

盆栽是苏挽晴送的。

“姐姐大喜,这盆‘同心藤’最是吉利,百年缠枝,永结同心呢!”

她说这话时,眼尾含春,手却死死攥着暖炉——炉里藏着通敌密信,也藏着她的毒瘾。

我蹲下身,假装整理裙摆,指尖悄悄拨开湿土。

酒液渗入根部,藤蔓突然一颤。

像活物。

一条细藤悄悄缠上我手腕,刺入皮肤——不痛,反而有种诡异的温热。

前世勒死我的白绫,也是这样缠上来的。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藤。

它在我腕上绕了三圈,尖端轻轻点了点我的脉搏,像在确认什么。

然后,它松开了。

退回土中。

一滴血珠从刺孔渗出,却未落地——而是逆流回伤口,消失不见。

我猛地抬头,看向铜镜。

镜中,我的倒影……在笑。

不是我。

是藤。

“怎么了?”萧景珩弯腰,欲拾铜镜。

我抢先一步抓起镜子,攥得死紧。

“没什么。”我抬眼,对他嫣然一笑,“只是想起母亲说过——铜镜照魂,碎镜重生。”

他眼神一闪,像被刺了一下。

“岳母大人……确是慧心。”他缓缓直起身,扳指轻叩腰带,“时候不早,该安歇了。”

喜娘识趣退下,红帐垂落。

萧景珩坐到床边,拍了拍身侧:“来。”

我站着没动。

“夫君。”我轻声问,“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他沉默片刻,笑了。

“知微,你是聪明人。”他语气温柔,“情爱是毒,我们这样的人,沾不得。”

我点点头,像乖顺的小妻子。

“我懂了。”

我走向床榻,步履轻盈。

袖中,毒藤悄悄探出一截,缠上我的小指——像一枚黑色的戒指。

我停在床前三步,突然转身。

“对了,夫君。”

我从袖中取出那盆“同心藤”,放到案几上。

“妹妹送的礼,妾身很喜欢。”

烛光下,藤蔓无风自动,叶片舒展,像在呼吸。

萧景珩盯着盆栽,眼神渐冷。

“你喜欢便好。”他淡淡道。

我转身走向床榻,背对他时,唇角勾起一抹血色的笑。

你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