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那些真正的大佬们，当开胃小菜的。
我把琴放在琴案上。
坐下。
抬头。
在成千上万的人里，我准确地找到了那个眼神。
最恶毒，最幸灾乐祸的那个。
惊雷谷的少主，赵亢。
他坐在最前排的贵宾席上，一身金灿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
他爹，惊雷谷谷主，就坐在他旁边，一脸傲慢。
去年，就是他爹，带人上我们天水阁，说我们偷了他们宗门的秘籍。
打伤了我师父，抢走了我们最后一点灵石。
我师父的腿，现在一到阴雨天还疼。
理由？
不需要理由。
他们强，我们弱。
就这么简单。
赵亢看到我在看他，对我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他动了动嘴唇，我读懂了。
他说：“去死。”
我笑了笑。
手指，轻轻搭在了琴弦上。
好啊。
那就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死在这。
2
我的手放在琴上。
整个会场，一瞬间安静下来。
倒不是他们对我有多期待。
纯粹是流程走到这了。
再吵，就显得他们没素质。
我闭上眼。
不是为了酝酿情绪。
是为了屏蔽掉那些烦人的视线。
尤其是赵亢那张脸，看多了，影响我弹琴的心情。
我怕我弹出来的不是《山居秋暝》，是《孤坟独坐》。
指尖拨动第一根弦。
“叮——”
一声清越的琴音，散开。
很干净。
像山泉滴在石头上。
会场里的嘈杂，瞬间被这一个音洗掉了。
就连风，都好像小了点。
我能感觉到，底下那些人的表情，从看热闹，变成了一丝丝惊讶。
他们大概没想到，这把看起来快散架的破琴，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
这琴叫“静心”。
传了八百年，每天被灵气养着，早就不是凡品了。
只是看着破而已。
人也一样。
我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滑动。
《山居秋暝》。
王维的诗。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首曲子，讲究的就是一个“静”字。
我的琴声里，没有华丽的技巧，没有炫技的快弹。
只有一片安宁。
我把山里的雨，林间的风，石上的泉，都揉进了琴声里。
底下的人，慢慢地，表情都松弛下来了。
那些一开始还抱着胳膊，一脸“我看你能弹出什么花”的修士，也放下了手。
有的人，甚至闭上了眼睛。
我用琴声，给他们画了一幅画。
一幅没有杀戮，没有争斗，只有山水明月的画。
就连主席台上那几个一直闭目养神的大佬，都微微睁开了眼，朝我这边看过来。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还点了点头。
我师父在台下，激动得脸都红了。
我能看见他，死死攥着拳头，嘴里念念有词。
估计是在念叨“祖师爷保佑”。
一切都很好。
气氛很祥和。
我的表现，应该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说不定，真能给师门换几斤肉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
我看见了。
赵亢。
他又笑了。
笑得比刚才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