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虞知音,天水阁最后一个拿得出手的弟子。
师门穷得只剩下我了。
师父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我送来万仙大会,说咱能不能吃上肉,就看我能不能弹首曲子,混个安慰奖回来。
结果,我上了台,琴还没焐热。
对家惊雷谷那孙子,就给我来阴的,往我耳朵里灌魔音,想让我在全天下修士面前出丑,最好是走火入魔,当场暴毙。
他们觉得我完了,师父也觉得我完了。
可他们不知道。
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他们想用噪音搞死我。
那我就用乐音,告诉他们,什么叫他妈的专业。
什么叫,大音希声。
1
我叫虞知音。
天水阁的。
现在,我正坐在万仙大会的候场区。
说得好听点是候场区,其实就是个角落。
风最大的那个角落。
我师父,天水阁掌门,正蹲在我旁边,拿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子,给我擦我的琴。
“知音啊,咱不紧张。”
他嘴上说不紧张,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琴上的灰都让他搓出火星子了。
“师父,你再擦,这琴就包浆了。”
我实在没忍住。
师父停下手,看着我,眼圈红了。
“知音,咱天水阁……就靠你了。”
“咱下个月的伙食,是吃草根还是吃肉,也靠你了。”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
天水阁,曾经也是阔过的。
现在,穷得只剩下骨气。
哦不,骨气也没了。
只剩下我和我师父,还有一把传了八百年的破琴。
这次万仙大会,是修真界的盛会。
各大宗门都把自家最得意的弟子拉出来溜溜。
飞剑的,炼丹的,画符的,五花八门。
我们天水阁,主修音修。
说白了,就是弹琴的。
在这个一剑破万法的时代,弹琴的,就是个弟弟。
“下一位,天水阁,虞知音,演艺曲目《山居秋暝》。”
司仪的声音跟公鸭嗓子一样,响彻全场。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我听见了。
“天水阁?还有这个门派?”
“音修?哈哈哈,上来催眠的吗?”
“快看快看,就是那个穷得出名的天水阁,听说他们掌门连把飞剑都买不起,出门靠走的。”
师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把琴塞到我怀里,声音都在抖。
“知音,别听他们的。拿出你的本事,让他们看看,咱们音修……”
他话说一半,卡壳了。
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音修到底能看个啥。
我抱着琴,站起来。
风吹起我的裙角,也挺冷的。
我没穿什么华丽的法衣,就是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裙。
我们买不起。
这身还是师父亲手缝的。
针脚歪歪扭扭。
我一步一步,走上那个巨大的白玉仙台。
很滑。
底下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成千上万的修士,像看猴一样看着我。
他们的眼神里,有好奇,有轻蔑,有不屑。
更多的是看热闹。
他们都觉得,我是上来送人头的。
是万仙大会上的一个笑话。
一个没落宗门,派出来的一个小丫头,弹一首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