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谢。”陆执接过本子，夹进自己的物理题集里，然后忽然抬头看她，“你……数学哪部分差？”
苏晚被问得一愣，小声说：“函数……还有立体几何。”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从笔袋里拿出一张浅白色的便签，从书包里翻出支蓝色水笔，飞快地写了起来。笔尖划过便签的声音很轻，像蝉鸣的尾音。几分钟后，他把便签递给苏晚，上面写满了函数公式，从基本的一次函数到二次函数的顶点式，每一条都标了易错点，末尾还画了个比指甲盖还小的五角星，和错题本封面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个……可能对你有用。”他说这话时，耳尖有点红，飞快地低头继续刷题，像是怕她再问什么。
苏晚捏着那张便签，指尖能感受到纸页的薄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小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那里是她平时写作文的地方，桌面上还留着她上次画的小太阳。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晚总能在周三、周五的下午碰到陆执。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写作文，笔记本封面贴满了旧邮票，有几张还是她从外婆的旧信封上揭下来的；陆执坐在斜后方刷题，偶尔会拿出那本“错题=未摘的星”，在上面标注新的错题。
苏晚发现，陆执的桌角总放着本《数学解题技巧》，每次她来的时候，那本书都翻开在“函数章节”，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而陆执刷题时，总会偷偷抬头看她——有次苏晚故意放慢了翻作文本的速度，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慌忙低头，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没完成的五角星，线条歪歪扭扭的，像个害羞的小太阳。
有天下午，语文老师在课上念了苏晚的作文《某个理科生的星星》。作文里写：“他的本子上写着‘错题=未摘的星’，他会把公式写在便签上，画小小的星星。我想，他眼里的星星，一定比函数图像还亮。”苏晚坐在座位上，耳尖发烫，偷偷往（4）班的方向看——陆执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低下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放学时，苏晚在书包里发现了一张新的便签。不是她熟悉的浅白色，而是淡蓝色的，上面写着：“你的作文很好，像薄荷茶一样清凉。”末尾还是那个小小的五角星，旁边多了片小小的梧桐叶，是刚捡的，叶脉还很清晰。
十月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那天下午，苏晚抱着刚发下来的数学月考试卷，站在图书馆门口发呆。试卷上的红色分数像根小刺，扎得她眼睛发疼——58分，还是没及格。雨水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谁在上面画了幅乱糟糟的画。
她走进图书馆时，李姨正在收拾前台的薄荷茶罐，看见她红着眼眶，递过来一杯温好的薄荷茶：“丫头，是不是考试没考好？别难过，喝口茶暖暖。”苏晚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试卷的分数上，晕开了一小片红色。
她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试卷铺在桌上，趴在上面小声哭。作业本的纸页吸了眼泪，变得软软的，连“58”这个数字都模糊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巾——是薄荷味的，和李姨的茶一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