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秋家宴，我豪掷千金送了公公一台顶配按摩椅。
亲戚们纷纷夸我出手阔绰，公公却当场变了脸。
“阔绰个屁！她花的还不是我儿子的钱？”
“我儿子在外面辛苦挣钱就是让你这么花的？你个败家娘们！”
我简直要被气笑。
结婚后老公非但不上交工资，还要拿着我的副卡装大款。
我现在花的可都是自己的钱。
可没想到，他不仅不解释，还理直气壮地训斥我。
“我爸说得对，你太败家了，你把工资卡上交，以后家里我来管钱。”
他甚至想抢我的钱包。
我忍无可忍，直接甩出一份打印好的账单。
“交工资卡可以啊，这是结婚三年来咱俩的全部开销。”
“先把账单A了。”
......
账单轻飘飘地落在餐桌上。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我们三人之间来回打量。
顾言洲拿起那几页纸，眼神恼怒。
“舒晚！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公一把抢过账单，只看了一眼就气得手抖。
“家庭开销AA明细？”
“你一个嫁进来的女人，跟自己家里人算计得这么清楚？”
“舒晚！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浮沫。
“爸，您别生气。”
“顾言洲不是要管钱吗？我先把账交接清楚，免得以后说不清。”
账单上，每一笔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到物业水电，大到他给婆婆买的金镯子，给他自己换的最新款游戏机。
每一笔，都标注了付款方是我，舒晚。
而顾言洲名下的支出，除了他自己那几千块工资覆盖的烟钱，再无其他。
“我的天，这账单上林林总总加起来快60万了？”
一个亲戚探头看了一眼，惊呼出声。
“付款方......全是舒晚？”
“顾言洲一个月就花几千块烟钱？他还好意思说舒晚败家？”
“啧啧，这是娶了个提款机啊。”
议论声不大，却字字诛心。
顾言洲的脸色难看。
他猛地将账单拍在桌上。
“你买那些包、那些化妆品怎么没记上去？那些更贵吧！”
我笑了。
“我的购物账单，你要看吗？都在我自己的卡上，一分钱都没走过公账。”
“你那张副卡，每个月刷了多少钱买球鞋、请哥们吃饭，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你！”
他语塞。
公公见儿子落了下风，立刻跟上。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言洲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的钱，不就该是言洲的钱？”
“你挣得多，多给家里花点怎么了？这么斤斤计较，不识抬举！”
满桌的亲戚听到他的话想笑又不敢笑，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
我嘴角的弧度冷了下来。
“爸，您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
“当初结婚，是你儿子自己说要经济各自独立，您忘了？”
“现在看我比他挣得多了，就想连盆端走？”
“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们。
“这顿饭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婆婆尖锐的叫声。
“反了天了！顾言洲，你还不管管她！”
顾言洲追了出来，在玄关处拉住我。
“舒晚，你给我爸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我回头，静静地看着他。
“道歉？我没错，凭什么道歉？”
“你非要闹成这样吗？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你让我和爸的脸往哪儿搁？”
他的语气里满是责备。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家，我反锁了卧室的门。
外面很快传来顾言洲的拍门声，从一开始的怒吼，到后来的低声下气。
“老婆，我错了，你开开门。”
“我爸年纪大了，说话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辛苦，可那毕竟是我爸。”
我懒得再听，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一个行李箱。
打开，里面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证件、几张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
我早就该走了。
这三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我早就看透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婆婆发来的60秒语音。
我点开，她那熟悉的、带着哭腔的抱怨声流淌出来。
“舒晚啊，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呢？他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家？”
“言洲为了这个家多辛苦，你体谅过他吗？”
“你嫁给了他，就是我们顾家的人，你的钱，不就该给家里吗？”
“你这样，是要把这个家拆散啊！”
我听完，面无表情地拉黑，删除。
整个世界清净了。
我给闺蜜姜宁发了条微信。
“收留我一晚。”
姜宁秒回。
“地址发来，我去接你。”
“对付这种人渣，姐给你撑腰。”
看着那行字，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没过多久，顾言洲的拍门声停了。
我以为他放弃了。
可接着，我的手机响了，是公公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开了免提。
公公咆哮的声音炸开。
“舒晚！你这个扫把星！我命令你，立刻滚出来给我儿子道歉！”
“你别以为你挣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工资卡交出来，明天我就去你公司闹！”
“我要让你单位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不孝不义的恶毒媳妇！”
他的声音愤怒，句句威胁。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门口的路灯。
我对着手机，轻声笑了。
“好啊。”
电话那头的咆哮戛然而止。
公公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您尽管来。”
我慢条斯理地说道：
“正好让我同事和领导都听听，我老公一家是怎么图谋我婚前财产，还想抢我工资卡的。”
“顺便，我还可以跟我们公司的法务部门咨询一下，这算不算敲诈勒索。”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公公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婆婆抢过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舒晚，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爸他也是气糊涂了。”
“一家人，何必闹到这个地步，让人看笑话。”
我直接挂了电话。
跟他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拎起行李箱，打开屋门准备离开。
顾言洲他们看到我手边的行李箱，脸色都变了。
他眼神愤怒。
“舒晚，你还真想走？”
他一把抢过我的行李箱，扔到一边。
婆婆立刻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好啊你个白眼狼！我们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今天不把工资卡交出来，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公公堵在门口。
“今天你要是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丑陋的嘴脸，忽然觉得，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没有再试图离开，反而平静地坐回了沙发上。
我的冷静似乎激怒了他们。
顾言洲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舒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把卡交出来，去给我爸妈道个歉，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我抬眼看他。
“如果我不呢？”
他的耐心耗尽，面目变得狰狞。
“那我就只能自己来拿了！”
他说着，就伸手来抢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婆婆见状，尖叫着也扑了上来，想从另一边抓住我。
“反了天了！还敢躲！”
客厅里瞬间乱作一团。
我被他们逼到了墙角，顾言洲抓住了我的手腕。
婆婆则在一旁撕扯我的头发。
公公在旁边吼着：
“快点！把卡拿出来！看她还怎么横！”
我疼得头皮发麻，手腕剧痛。
可我的心，却在这一刻，冷到了极点。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他此刻的表情，陌生又可怕。
“顾言洲，你会后悔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他愣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钳制，猛地将他推开。
我冲回卧室，反锁了房门。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疯狂地砸门。
“舒晚！你给我滚出来！”
“开门！你这个贱人！”
“再不开门我们把门砸了！”
我靠在门上，大口地喘着气。
手臂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但我没有哭。
我只是走到书桌前，拿出手机和支架，冷静地对准了卧室的门。
然后，我打开了一个直播软件。
我没有开美颜，也没有化妆。
镜头里，我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手臂上还有几道清晰的血痕。
我对着镜头，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好，我是舒晚。”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大家见面。”
门外，砸门声和咒骂声还在继续，成了我直播间最真实的背景音。
我把手机镜头对准了那扇正在剧烈晃动的门。
“门外，是我的丈夫，我的公公，和我的婆婆。”
“他们现在，正在试图砸开我的房门，抢走我的工资卡。”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飞速上涨。
从几十，到几百，再到几千。
弹幕也开始滚动。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现场直播家暴？】
【这门砸得，跟拆迁现场似的，姐姐你没受伤吧？】
【这男的声音听着好吓人，这是老公？这是仇人吧！】
我把镜头转回自己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家可能很好奇，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事情的起因，是今天中秋家宴，我给我公公买了一台按摩椅。”
“然后，我老公就说我败家，要求我上交所有工资卡，由他来管钱。”
我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那份账单，在镜头前展开。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的家庭开销明细，总计五十八万七千六百元。”
“每一笔，都是从我的卡里付的。”
“而我的丈夫，顾言洲先生，这三年来，为这个家付出的，只有他自己每个月的烟钱。”
我将镜头缓缓地扫过账单上密密麻麻的条目。
“他给婆婆买的金镯子，是我付的钱。”
“他给自己换的最新款手机和游戏机，是我付的钱。”
“就连他身上穿的那些名牌，也是刷我的副卡买的。”
“现在，他和他的一家人，觉得我花自己的钱，是败家。”
“他们觉得，我挣的钱，理所应当是他们家的。”
“所以，他们要抢。”
弹幕瞬间爆炸了。
【我三观震碎了！这是什么极品吸血鬼家庭？】
【姐姐快跑！这种男人不离留着过年吗？】
【付款方全是女主？男的就出了个烟钱？这哪来的脸说人家败家啊！】
【这已经不是家务事了，这是抢劫！姐姐报警啊！】
门外的砸门声突然停了。
大概是顾言洲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意识到了什么。
接着，我听到了他压低声音的怒吼。
“舒晚！你在里面干什么？你是不是在给谁打电话？”
我没有理他。
我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今天开这个直播，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一个女人，在婚姻里，会遭遇什么。”
“我只是想，为我自己，讨一个公道。”
说完，我站起身，走到门边。
在直播间数万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打开了那扇门。
门外，顾言洲和他父母的脸，从错愕变为惊恐。
他们看到了我手里的手机，看到了那个亮着的，正在直播的屏幕。
我将镜头对准他们，笑了。
“来，爸妈，还有我亲爱的老公。”
“跟我的粉丝们，打个招呼吧。”
第2章
顾言洲的脸瞬间煞白。
婆婆指着我的手机，手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公公最先反应过来，他怒吼着朝我冲过来。
“你个贱人！你在拍什么！把手机给我！”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他扑过来的身体。
他扑了个空，差点撞到墙上。
顾言洲也回过神来，他没有像他爸那样冲动，而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阴鸷。
“舒晚，关掉。”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现在关掉，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笑了。
“现在才想起来让我关掉？”
“晚了。”
我举着手机，镜头稳稳地对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脸。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密密麻麻。
【打人啦！这老头要打人啦！】
【一家子土匪！抢钱不成就要动手了？】
【姐姐小心啊！保护好自己！】
【录屏了录屏了！这要是敢动手，就是犯罪证据！】
婆婆看到弹幕尖叫起来。
“什么土匪！我们拿自己儿媳妇的钱，天经地义！”
“她是我们顾家的人，她的钱就是我们顾家的！”
她这番理直气壮的言论，无异于火上浇油。
直播间里一片骂声。
【我吐了，这是什么清朝僵尸发言？】
【都2024年了，还有这种思想？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姐姐你到底嫁了个什么玩意儿啊！快跑！】
顾言洲看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弹幕，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知道，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
他试图上来抢我的手机，我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他。
“顾言洲，你敢再碰我一下试试？”
“现在有几十万网友看着，你猜猜，你动手的视频，明天会不会上热搜？”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
“我不仅开了直播，还顺便报了警。”
“警察叔叔应该，也快到了。”
公公婆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他们再无知，也知道警察来了意味着什么。
婆婆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嚎。
“没天理了啊！儿子管媳妇，天经地义，怎么还要被警察抓啊！”
“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开始满地打滚，试图用撒泼耍赖的方式挽回局面。
公公也指着我，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敢报警！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要让我们顾家丢死人吗？”
我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只觉得可笑。
“现在知道丢人了？”
“你们逼我交工资卡，动手抢我东西，砸我房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丢人？”
我一步步逼近他们，将镜头怼到他们脸上。
“来，让全国的网友都看看，你们顾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体面人家。”
顾言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冲过来，不是对我，而是对他那还在地上撒泼的妈。
“够了！别嚎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一把将婆婆从地上拽起来，然后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舒晚，算我求你了。”
“关掉直播，我们回家，有话好好说。”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要我们不离婚，行不行？”
“不离婚？”
我看着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顾言洲，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可能吗？”
我说完，不再理会他，而是继续对着镜头，开始清算我的账单。
“结婚三年，我为这个家，总共支出58万7600元。”
“其中，顾言洲先生个人消费，包括但不限于购买奢侈品、电子产品、请客吃饭，共计22万3000元。”
“他母亲，也就是我婆婆，购买金银首饰、保健品、以及补贴她娘家侄子，共计11万8000元。”
“他父亲，也就是我公公，烟酒茶、以及他那些‘朋友’之间的迎来送往，共计8万5000元。”
“其余，为家庭共同开销。”
我每念一笔，顾言洲和他父母的脸色就白一分。
“按照我们婚前协议，经济各自独立。这些钱，严格来说，属于借款。”
“顾言洲，这笔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直播间的网友们已经疯了。
【卧槽！姐姐牛逼！现场直播追债！】
【这哪里是结婚，这分明是精准扶贫啊！】
【男的自己花了20多万？还反过来说女主败家？这脸皮是城墙做的吧？】
【支持姐姐！离婚！必须离！把钱要回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是警察来了。
我走过去开门，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他们看到屋里的情景，以及我手里的直播设备，显然也愣了一下。
“你好，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家庭纠纷。”
我点点头，将镜头对准他们。
“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
“这三位，非法侵入我的房间，并试图抢夺我的个人财物，还对我进行了人身攻击。”
我举起我手臂上的抓痕给他们看。
警察的表情严肃起来。
公公婆婆一看到警察，立刻就怂了，躲在顾言洲身后不敢出声。
顾言洲硬着头皮解释：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夫妻俩闹了点别扭，我爸妈是来劝架的。”
警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
“闹别扭需要砸门吗？”
“闹别扭需要动手吗？”
我冷冷地补充道：
“警察同志，他不仅想抢我的工资卡，还欠我六十万没还。”
“我有账单，有转账记录，还有婚前协议为证。”
顾言洲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警察和几十万网友面前，把这一切都捅出来。
警察显然对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既然涉及财产纠纷和人身伤害，那就跟我们回所里一趟，做个笔录吧。”
“这位女士，你的直播可以先关一下吗？这会影响我们执法。”
我点点头，对着镜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大家的关注，后续进展，我会通过社交媒体告诉大家。”
然后，我关掉了直播。
世界，终于安静了。
顾言洲一家三口，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跟在警察身后。
临走前，顾言洲回头，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我平静地回视他。
从他决定对我动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恨了。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深夜。
姜宁开着车在门口等我。
我一上车，她就递过来一杯热奶茶。
“搞定了？”
“嗯。”
“那就好。”姜宁发动车子，“姐带你去吃点好的，去去晦气。”
顾言洲一家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严重伤害，只是被批评教育和警告。
但欠钱的事，警察建议我们私下协商或者走法律程序。
我知道，他们拿不出这笔钱。
但这不重要。
我要的，从来就不仅仅是钱。
我的手机快要被打爆了。
有亲戚的，有朋友的，还有一些陌生的号码。
我的直播视频片段，已经在网上传疯了。
【中秋家宴儿媳直播控诉丈夫一家】
【结婚三年扶贫60万】
【现实版樊胜美】
一个个刺眼的词条，登上了热搜。
顾言洲的公司，他的同事朋友，我们所有的共同圈子，都知道了。
他，和他的一家，彻底社会性死亡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
到了姜宁的公寓，我洗了个热水澡，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姜宁把她的床让给我，自己睡沙发。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离吗？”
她总是这么直接。
我捧着水杯，点了点头。
“离。”
姜宁拍拍我的肩膀。
“想好了就行。”
“这种吸血鬼家庭，不赶紧脱身，下半辈子都得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财产方面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认识不错的律师。”
“暂时不用。”我摇摇头，“结婚前，我们签过婚前协议。”
姜宁的眼睛亮了。
“可以啊姐妹，有先见之明！”
我苦笑一下。
当初签协议，不过是顾言洲提出来，为了保护他那两万块的存款。
我当时觉得无所谓，我的就是我的，他的就是他的，很公平。
没想到，这份当初看似可笑的协议，成了我如今的护身符。
我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我的资产。
股票、基金、理财产品，还有几处婚前购入的房产。
我需要把所有东西都梳理清楚，确保万无一失。
顾言洲的电话还在锲而不舍地打来。
我烦了，直接关机。
第二天一早，我刚开机，就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一长串的微信消息。
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舒晚，我在你公司楼下，你下来，我们谈谈。”
我皱了皱眉。
他居然真的找到公司来了。
我走到窗边，从姜宁公寓的窗户，正好能看到我公司大楼的入口。
顾言洲果然站在那里，一脸焦躁，不停地踱步。
他看起来一夜没睡，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
正看着，我看到另一个人也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是婆婆。
她手上还拎着一个保温桶，一脸慈爱地走向顾言洲，两人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他们一起，朝着大门走去。
我眼神一冷。
这是要唱二人转了？
昨天直播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我没有下楼。
我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们，如果有一对姓顾的母子找我，就说我正在开会，没空。
然后，我打开办公室的百叶窗，冷眼看着楼下这出拙劣的闹剧。
婆婆果然被前台拦下了。
她没有像昨天那样撒泼，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开始抹眼泪。
她没有大声哭嚎，只是默默垂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顾言洲则站在一旁，满脸愁容，配合着她的表演。
很快，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同事们都注意到了他们。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那不是舒总监的老公吗？”
“昨天热搜那个？我的天，还真找上门来了？”
“旁边那个是他妈吧？怎么哭了？看着怪可怜的。”
婆婆的表演很成功，她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恶媳妇欺负的悲情婆婆。
顾言洲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孝子。
他们想用舆论压力逼我就范。
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我拿出手机，给顾言洲发了条信息。
“给你十分钟，带着你妈从我公司消失。”
“否则，后果自负。”
顾言洲很快回了过来。
“舒晚，你下来见我们一面，我们谈谈。妈给你熬了汤。”
“我求你了，别再闹了行吗？”
到底是谁在闹？
我不再回复，而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王队吗？我是舒晚。”
“我公司大堂，有人寻衅滋事，麻烦你们来处理一下。”
挂了电话，我继续看着楼下。
不到十分钟，昨天那辆警车又闪着灯停在了公司门口。
两名警察走了进去。
我看到顾言洲和婆婆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直接报警，而且是报昨天的警。
警察显然对他们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简单交涉了几句后，就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将他们“请”出了公司大楼。
大厅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拉上百叶窗，眼不见为净。
可我没想到，顾言洲的疯狂，才刚刚开始。
傍晚，我刚和姜宁回到她的公寓楼下，就被一个黑影拦住了。
是顾言洲。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舒晚，你真够狠的！你非要把我们一家都毁了才甘心吗！”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姜宁立刻挡在我面前。
“顾言洲你放手！你再动手动脚我报警了！”
顾言洲冲着姜宁吼道。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滚开！”
我挣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夫妻？马上就不是了。”
“另外，先把你这些年花我的钱还了。”
顾言洲的表情僵住了。
他脸上的疯狂褪去，换上了一丝慌乱。
“老婆，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有什么我们回家好好说。”
他又想来拉我。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顾言洲，我是在通知你。”
“离婚协议很快会寄给你，欠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疯狂。
“离婚？”
他突然笑了，笑得阴森又得意。
“舒晚，你别忘了，你的婚后收入是我们的共同财产！离婚可是要分我一半财产的！”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你那几百万的年薪！都要给我一半！你休想一个人独吞！”
他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
我看着他这副嘴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缓缓地，也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分你一半？顾言洲，你想得美。”
“你不会忘了，婚前协议里，我们还签了另一条附加条款吗？”
顾言洲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附加条款？”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关于婚后收入的条款。”
“婚后，我们双方的工资、奖金、以及其他所有劳动所得，均归个人所有，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也就是说，我挣的钱，是我自己的。”
“你挣的钱，也是你自己的。”
“顾言洲，当初是你自己怕我图你那点工资，非要加上这一条的。”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现在后悔了？”
顾言洲呆立在原地。
他那点自以为是的算计，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当初签协议时，他刚找到一份月薪5000的工作，生怕被我这个待业女青年占了便宜。
他哪里想得到，三年后，我会成为年薪数百万的企业高管，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姜宁在一旁看得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先生，这叫什么来着？”
“哦，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言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着朝我扑过来。
“贱人！你算计我！”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姜宁眼疾手快，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顾言洲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地上。
姜宁冲着不远处的保安亭大喊。
“保安！这里有流氓骚扰！”
两名保安立刻冲了过来。
顾言洲看着穿着制服的保安，眼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狼狈和恐惧。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嘴唇哆嗦。
“舒晚，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他一瘸一拐地跑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解脱。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离婚协议很快就寄了出去。
附带的，还有一份详细的欠款明细和律师函。
属于我的，一分不能少。
顾言洲一家大概是被我的强硬态度和那份天衣无缝的协议吓到了。
他们没有再来纠缠。
一周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顾言洲的一个远房表姐。
我们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并不熟。
电话里，表姐的语气很犹豫。
“舒晚，我是你大姑家的表姐，你还记得吗？”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淡。
表姐顿了顿。
“那个......你和顾言洲的事，我听说了。”
“我知道我二舅他们一家做得不对，你受委屈了。”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小心一点。”
“我听说，我二舅他最近在外面到处借钱，好像在找什么人，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心里一沉。
“找人？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就听我妈提了一句，说二舅在找社会上的人，好像想......想去你公司或者堵你，让你不得安生。”
“舒晚，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的手心有些发凉。
我没想到，公公居然会这么丧心病狂。
但我没有害怕。
他想玩阴的？
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我取消了原定去云南散心的机票。
然后，我拨通了姜宁的电话。
“宁宁，帮我个忙。”
“你不是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吗？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私家侦探的效率很高。
不到三天，他就给了我一份详细的报告。
报告里，不仅有公公最近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甚至还有他和几个地痞流氓接头的照片。
他们计划得很周详。
先是在我公司楼下堵我，泼油漆，拉横幅，毁我名声。
如果我不妥协，他们就升级手段，跟踪我，划我的车，甚至......找机会教训我一顿。
看着照片上公公那张因为算计而扭曲的脸，我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了。
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我把所有证据都复印了一份。
但我没有报警。
报警，最多把他拘留几天。
出来后，他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我要的，是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我拿着另一份证据，找到了一个人。
一个，顾言洲最怕的人。
那个人叫龙哥，是城西一片有名的放贷人。
而顾言洲，欠了他一大笔钱。
一笔，因为赌博欠下的，利滚利已经高达上百万的巨款。
这也是他们一家为什么那么疯狂地想要我的钱的根本原因。
我早就知道了。
在我发现顾言洲开始频繁地向我要钱，并且对我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我就起了疑心。
我找了私家侦探，查出了这一切。
我一直没说，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我约了龙哥在一家茶楼见面。
我把一沓照片和一份顾言洲的资产明细推到他面前。
照片，是公公和那些地痞流氓接头的照片。
资产明细，是我名下所有婚前财产的证明，以及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婚前协议。
龙哥拿起照片看了看，又扫了一眼文件，笑了。
他长得并不凶神恶煞，反而有些斯文。
“舒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只是想告诉龙哥，顾言洲，和他的一家，现在是穷光蛋。”
“他们不仅没钱还你，还借钱去请人，准备对我下手。”
“我呢，是个生意人，不喜欢惹麻烦。”
“但我也不怕麻烦。”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这份证据，会立刻出现在警察局。”
“到时候，顾家是敲诈勒索，而龙哥你嘛......暴力催收的罪名，应该也跑不掉。”
龙哥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锐利。
我平静地回视他。
“当然，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威胁龙哥。”
“我是来，给你送一个消息的。”
我拿出另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这是顾家老宅的房产信息。”
“虽然是老破小，但也值个百八十万。”
“据我所知，这套房子，马上就要拆迁了。”
“拆迁款，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龙哥的眼睛亮了。
我站起身。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
“龙哥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说完，我转身离开。
后面的事情，我都是从姜宁那里听说的。
龙哥带人直接杀到了顾家。
他们没有动手，只是客客气气地，把欠条和利息单拍在了桌子上。
然后，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顾家门口。
公公请来的那几个地痞，还没靠近我家，就被龙哥的人“请”去喝茶了。
据说，公公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
婆婆哭天抢地，说家里没钱。
龙哥的人笑眯眯地拿出了房产证。
“没钱没关系，拿房子抵嘛。”
顾家彻底炸了锅。
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卖掉老家的房子还债。
但那点钱，连利息都不够。
顾言洲被龙哥的人找到的时候，正躲在一个小旅馆里。
他被带走了。
再出现时，人已经废了。
听说，是赌桌上，被人砍断了右手手指。
公公受不了这个刺激，中风了，瘫在床上，口歪眼斜，话都说不清楚。
婆婆要照顾他，还要应付天天上门的讨债亲戚，一夜之间白了头。
而我，拿到了法院的离婚判决书。
那六十万，顾言洲是还不上了。
但我申请了强制执行，他名下所有的一切，都将优先用来偿还我的债务。
他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拿到离婚证那天，天气很好。
我去了巴厘岛。
在金巴兰海滩，看着全世界最美的日落。
手机震了一下，是姜宁发来的微信。
“敬新生。”
我举起手里的椰子，对着落日，轻轻碰了一下。
“敬新生。”
海风吹过，带着咸湿又自由的气息。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回国后，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拿下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项目。
庆功宴上，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端着酒杯，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恍如隔世。
顾言洲和他的一家，成了我人生中一个被彻底翻过去的，模糊的章节。
我再也没有想起过他们。
我的世界，阳光普照，再无阴霾。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