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得很慢，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而温柔的故事。
整个过程中，沈心那边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打断，没有评价，只有平稳的、细微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当他唱完最后一句，尾音消失在空气里时，世界仿佛陷入了绝对的寂静。陈序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几乎不敢呼吸，等待着她的反应。
几秒钟后，沈心的声音响起了，比刚才更加轻柔，像是蒙上了一层睡意朦胧的薄纱：
「……很好听。」
陈序愣住了。他知道这绝不是客观评价。
「真的。」沈心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怀疑，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松弛感，「你的声音……很平静。像……夜里的潮水，一遍，一遍……轻轻地漫上来……」
她的描述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最后一个字几乎化在了呼吸里。
然后，陈序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舒缓、悠长的呼吸，像是积压许久的疲惫终于找到了出口。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然后，一切归于一种更深沉的、规律的宁静。
她……睡着了？
陈序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他将手机贴在耳边，仔细地聆听着。听筒里只剩下她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像一首无声的安眠曲，反过来抚慰着他紧张的神经。
他就这样保持着姿势，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她的呼吸声，仿佛在守护一个易碎的、珍贵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备用手机，点开那个白色的 APP。
第 23 天任务的后面，绿色的对勾悄然亮起。
【任务完成。】
他没有立刻挂断电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任由那平稳的呼吸声，像温暖的潮水，也将他包围。
在这个普通的夜晚，一首笨拙的歌，成了通往安眠的渡船。而他，是那个沉默的、心甘情愿的摆渡人。
第九章第 22 天：协议波动
陈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记得最后意识沉沦时，耳边还萦绕着电话那头沈心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像海上安稳的潮汐，将他所有的思绪都温柔地抚平。他没有挂断电话，仿佛那根无形的线连着的不只是信号，更是某种安心的凭证。
他是被窗外渐亮的晨光和手机因电量过低发出的刺耳警报吵醒的。他猛地坐起，发现手机滚烫，通话不知在何时已因电量耗尽而中断。他慌忙插上充电器，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失落，像弄丢了一个温暖的依靠。
开机后，他第一时间点开了那个白色的 APP。第 23 天任务后面稳稳地挂着绿色对勾，这在意料之中。但当他目光扫过界面时，心脏却蓦地漏跳了一拍。
在倒计时数字「22 天 05 时 11 分 08 秒」的下方，原本纯白的背景上，出现了一行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小字，像电路板上微弱的电流痕迹：
【协议稳定性：97%-认知协调度提升-继续观察】
这行字只闪烁了不到两秒，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不见，界面恢复了之前的简洁。
陈序愣住了。
协议？稳定性？认知协调度？
他一直刻意不去深究这个 APP 的来源，将自己投入与沈心每一次互动的具体细节里。但这行转瞬即逝的提示，无情地提醒着他——这一切的背后，似乎真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冷静地记录、分析、评估着他们的每一次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