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话，任何语言似乎都显得多余。
「要……喝点水吗？」沈心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陈序连忙说。他感觉再待下去，自己笨拙的样子会暴露无遗。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你……照顾好自己。」
「好。」沈心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陈序最后看了一眼那盆放在鞋柜上的绿萝，它在这个略显空旷和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他又看了一眼沈心，她安静地立在光影交界处，像一幅沉静的油画。
「再见。」他低声说，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走下楼梯，重新回到阳光灿烂的室外，陈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 APP。
【第 27 天任务】的后面，果然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对勾。
【任务完成。】
他回头望了望那栋安静的居民楼，102 室的窗户被窗帘遮挡着，看不见内部。但他仿佛能看见，那盆绿萝已经被沈心捧在了手里，它的叶片在室内柔和的光线下，无声地呼吸着，生长着。
就像某种悄然滋长的东西，在他，或许也在她的心里。
第五章第 26 天：夜色与声音
绿萝送出的第二天，陈序的生活似乎回到了往常的轨道。代码、会议、外卖。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的目光会不时瞥向窗台上的向日葵，会想起那盆放在沈心家鞋柜上的、在阴翳里安静生长的绿萝。那个白色的倒计时 APP，不再只是一个冰冷的强迫症程序，它变成了一个……提醒，提醒他在另一个空间里，有一段时光正在缓缓流淌。
新的任务在清晨刷新，内容简单得出乎意料：
【第 26 天任务：对她说「晚安」。】
【任务时限：今晚。】
没有多余的指令，没有具体的情境要求。只是两个字：晚安。
这看起来是最容易完成的一个任务。但陈序却对着这行字踌躇起来。在白日里突兀地发一句「晚安」？还是在深夜？哪一种才不显得怪异？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揣摩沈心的作息，揣摩这两个字在特定情境下可能携带的温度。
他决定等到一个真正属于「晚安」的时刻。
晚上十一点，城市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陈序结束了加班，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脸。他觉得这个时间点或许合适了。正当他准备发送时，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停了下来。
他点开沈心的微信头像，进入朋友圈——依旧是那片空白的、仅三天可见的雪原。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能透过这片空白，感受到屏幕另一端，那个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里，同样未眠的寂静。对于失去视觉的人而言，白天与黑夜的界限是否会模糊？夜晚的黑暗，对她来说，是更彻底的包围，还是早已习惯的常态？
他放下了打字的手。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接近午夜。一种强烈的冲动，取代了之前的斟酌。他直接点开了语音通话的请求。
嗡——嗡——
请求发送出去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陈序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会吵醒她，担心这个时间点过于冒昧。
然而，通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的。
「喂？」沈心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刚接起电话时的细微气息声，却很清醒，没有丝毫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