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笨拙地、尽可能稳地捧着杯子。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发消息问：
陈序：「这样……可以吗？」
沈心：「可以了。谢谢。」
沈心：「它是不是……变得更暖了？」
陈序看着手中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的花瓣和玻璃杯，诚实地回答：
陈序：「嗯，花瓣和杯子，都被晒得有点暖。」
沈心：「那就是了。」
沈心：「向日葵的温度，是阳光给的。我记起来了。」
对话在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但陈序看着那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花，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件计划外的事。他打开相机，对准了手中的向日葵，调整角度，避开了自己的任何部分，只留下花朵、握着杯子的手，以及背景里虚化的、明亮的天空。
他按下了快门。
然后，他将这张照片发送了过去。
没有配任何文字。
他知道她看不见。但他就是想让她知道，他此刻看到的，她所想象的那份「重量与光一体」的景象，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次，沈心沉默了更久。
久到陈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是否冒犯了她。
终于，手机再次震动。只有三个字。
沈心：「很明亮。」
陈序看着屏幕上那朵定格在阳光下的向日葵，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真实的这一朵，心里那片由代码和逻辑构筑的坚硬土地，仿佛被撬开了一丝缝隙，有一种柔软的东西，正悄悄地探出头来。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书桌上，那个白色的倒计时 APP 里，第 29 天任务的后面，悄然打上了一个绿色的对勾。
【任务完成。】
而新的任务，尚未刷新。仿佛特意留出了一段空白，让他和沈心，以及那朵向日葵，独自品味这片刻的宁静与「明亮」。
第四章第 27 天：无声的生长
向日葵在窗边的玻璃杯里安静地待了一夜。陈序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它时，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它不再仅仅是一个任务道具，更像是一个见证者，见证了他与沈心之间那次关于光与温度的、无声的交流。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那个白色的「30」APP 图标依然在。倒计时显示着：27 天 06 时 12 分 08 秒。数字在减少，但陈序心中的抗拒感，似乎也随之淡化了一些。
新的任务已经刷新：
【第 27 天任务：送她一盆绿萝，并告诉她：「它很好养，不用晒太阳。」】
【任务时限：48 小时。】
绿萝。陈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那种办公室里常见的、绿油油的、爬得到处都是的植物。生命力顽强，确实不用怎么精心照料。
这个任务比前两个更具侵入性——它要求现实中的赠与，意味着他和沈心之间的关系，将从虚拟的文字和语音，向前踏出实质性的一步。他需要知道她的地址。
一股熟悉的紧张感又冒了出来。他该如何开口索要地址才不显得突兀？
他点开与沈心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那张向日葵照片和她回复的「很明亮」上。他斟酌了半晌，打出了一行字，又删掉，反复几次，最终发送了一条在他看来逻辑最通顺、也最符合「老同学」身份的消息：
陈序：「上次说起植物，忽然想到绿萝。很适合室内，而且很好养，不用晒太阳。正好我这边多了一小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带一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