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沈心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窗外的阳光应该也很暖和。我能感觉到。」
她的用词是「感觉到」，而不是「看到」。
「嗯，」陈序看向自己窗外那片灿烂，由衷地说，「很暖和。」
通话似乎走到了自然的终点。
「那……不打扰你了。」陈序说。
「好。」沈心顿了顿，补充了两个字，「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了。
陈序缓缓放下手机，感觉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长跑，浑身都有些脱力，但心底深处，又隐隐有一种奇异的、轻盈的感觉。他完成了任务，而且，似乎……并没有搞砸。
他下意识地点开那个白色的「30」APP。
倒计时在稳稳地跳动：29 天 08 时 17 分 44 秒。
而在倒计时下方，那条【第 30 天任务】的后面，悄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的对勾标记。
【任务完成。】
几乎是在看到这两个字的同时，手机再次轻微震动。
【第 29 天任务：为她描述一朵花。】
【任务时限：24 小时。】
描述一朵花……
陈序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明媚的阳光里。这一次，那种被强迫的烦躁感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被引导着去探索一个陌生世界的好奇。
他想起沈心刚才说的，「向日葵，摸起来是温暖的。」
他忽然很想知道，在她心里的那朵向日葵，究竟是什么颜色，什么模样。
第三章第 28 天：触碰一片阳光
任务刷新了。
【第 29 天任务：为她描述一朵花。】
与昨日收到任务时的无措不同，这一次，陈序的心里竟然先于抗拒，生出了一丝具体的想象。他几乎是立刻想起了沈心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向日葵，摸起来是温暖的。」
就是它了。
这个决定让他莫名地轻松起来。周日的午后，他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目的性，走向了离家不远的花店。推开玻璃门，浓郁的花香与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将他从代码的世界彻底拉入了一个鲜活、缤纷的感官领域。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琳琅满目的花丛中，与周遭的浪漫格格不入。一位热情的店员上前询问，他张了张嘴，那句「我想买一朵能用来描述的向日葵」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化作一句简单的：「请给我一朵向日葵。」
当那朵巨大的、有着粗壮绿色根茎和毛茸茸茎秆的花被递到他手中时，陈序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一种植物。沉甸甸的花盘像一枚浓缩的太阳，金黄到近乎炽烈的花瓣层层叠叠，舒展着，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中心是密不透风的、棕褐色的管状花，排列成令人惊叹的斐波那契螺旋。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结实而微糙。
他买的不是花，是一份「描述」的素材。
回到家，他将向日葵插在一个简单的玻璃水杯里，放在窗边的书桌上。阳光正好照在花盘上，那些金色仿佛被点燃了，流淌着光。他坐下来，打开与沈心的聊天界面，那朵花就静静地在他视野的余光里，像一个沉默的考官。
他该怎么说？从何说起？
他试着在脑中组织语言：「向日葵，是黄色的……」不，太苍白了。「花瓣很多，围成一圈……」太枯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