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朋友……请求添加你为好友……用户昵称：序。验证信息：……空。」
那只手停顿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下了「同意」。
无声的序章，翻开了第一页。
第二章第 29 天：向日葵的温度
好友请求被通过的那一刻，陈序正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
手机屏幕倏地亮起，微信通知栏里那条简洁的「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复杂的波纹。有惊讶，有一丝莫名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推上舞台却忘了台词的仓促。
他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沙发前，放下水杯，双手捧着手机，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精密仪器。
聊天界面空空如也。只有系统那行灰色的提示文字，和上方那个深邃的蓝色头像。
该说什么？
「你好，我是陈序」？太生硬。
「好久不见」？显得刻意。
直接发送任务要求的「今天的天气很好」？又觉得无比突兀，像个蹩脚的机器人。
他第一次发现，编写一段发送给特定的人、尤其是沈心的消息，比编写一段复杂的代码要困难得多。代码逻辑清晰，非真即假。而人心，尤其是他自己此刻纷乱的心，却是一片混沌。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正如任务所言，今天天气确实很好。初夏的阳光明晃晃的，却不炙人，落在楼下的梧桐树叶上，泛着油润的光泽。天空是那种洗过的、浅浅的蓝色，几缕云丝像被随手画上去的。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从这真实的天气里汲取了一点勇气。低头，指尖在屏幕上略显笨拙地敲下了那句话：
「今天的天气很好。」
没有前缀，没有后缀。他遵从了任务的指令，像一个最忠实的执行者。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消息变成了对话框里一个小小的绿色气泡。它孤零零地待在那里，仿佛能听到它在空旷界面里的回音。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
陈序开始坐立不安。他是不是太唐突了？这句话在失明的沈心听来，会不会像是一种无意的讽刺？他脑海中浮现出沈心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听到手机读屏软件用冰冷的电子音念出这句话时的样子——她会不会皱起眉头？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各种猜测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他几乎想要立刻再发一条信息去解释，去说明，但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点开沈心的朋友圈。封面依旧是那片纯粹的蓝。内容很少，仅三天可见。可见的范围内，空空如也，像一片寂静的雪原。
这种空白，比任何抱怨或悲伤的文字，都更让陈序感到一种沉甸甸的东西。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等待，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去逃避这种煎熬时，手机屏幕亮了。
不是文字回复。
是一个语音通话的请求。
嗡——嗡——
手机的震动在他掌心发烫，那嗡嗡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放得无限大，像擂响的战鼓，直接敲在他的心脏上。
陈序彻底慌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应。语音？他该说什么？他的声音会不会发抖？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瞬间变得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