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铅笔写的批注
林野把那本浅蓝色的错题本揣进书包时，特意用自己的数学卷子裹了两层。
书包侧兜的拉链他拉了三次，确认不会晃出来，才敢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上，叶片缝隙里漏下的光，都像是带着点甜。
回到家，林野没像往常一样先打开游戏，而是径直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把错题本从书包里取出来。
指尖拂过封面磨软的边角，他想起白天苏念递本子时微凉的指尖，耳尖又忍不住发烫。
他翻开本子，先没急着看最后那道大题，反而从第一页开始，慢慢往后翻。
苏念的错题本比他想象中更细致。
每道错题下面，都分了“错误解法”“正确步骤”“易错点分析”三部分，字迹娟秀得像打印体，连数字都写得方方正正。
林野翻到一道他也做错的选择题，看见苏念在“错误解法”旁边用红笔写了一行小字：
“这题坑死了！题目里的‘不正确’看漏了，白丢3分。”
林野盯着那行吐槽，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总是一脸平静的学霸，也会在错题本里偷偷抱怨题目。
他想象着苏念发现自己看漏题干时，可能会轻轻皱一下眉，然后无奈地写下这句话，嘴角的笑意就收不住。
他把那页来回翻了两遍，连苏念写“坑”字时，右边的“亢”稍微歪了一点都注意到了。
翻到最后那道大题时，林野才收敛起玩笑的心思。
苏念的步骤写得很详细，辅助线的画法用虚线标得清清楚楚，每一步公式后面都括号备注了定理名称。
林野对着自己的卷子看了五分钟，突然想起数学课上老师提过的另一种解法——不用做辅助线，直接用函数单调性就能算出来，步骤能少一半。
这个念头冒出来，林野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找出一支HB铅笔，笔尖削得尖尖的，犹豫着要不要写上去。
写吧，怕苏念觉得他多管闲事，毕竟她的解法已经很完整了；
不写吧，又觉得这么方便的方法，要是苏念没注意到，有点可惜。
他盯着错题本上空白的侧边栏，手指捏着铅笔，在纸上悬了半天，终于轻轻落下。
他写得很轻，力道控制得刚好，既能看清字迹，又不会像苏念的黑笔那样扎眼。
“其实可以不用辅助线，”
他先写了个开头，顿了顿，又补充道，
“构造f(x)=x-ln(1+x)，求导判断单调性，能直接得出结论，步骤更短。”
写完，林野又觉得不妥。
他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
万一苏念早就知道这个方法，只是觉得第一种更稳妥呢？
他越想越慌，伸手想把字擦掉，指尖刚碰到纸面，又猛地缩了回来——铅笔印擦浅了会更明显，反而像做了亏心事。
“算了，就当是……交流一下思路吧。”
林野对着错题本小声嘀咕，把铅笔放回笔袋，又把错题本翻到那道吐槽题，盯着那行小字看了一会儿，心里的不安才慢慢散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