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股冰冷的、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房门关闭而消失。
它还在。
陈默的心脏再次揪紧。他僵硬地转过头，视线一点点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什么都没有。
他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紧张地向下望去。街道空无一人，路灯依旧昏黄，那个纸人不见了踪影。
难道……真的是幻觉？压力过大产生的精神问题？
他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泼了几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他的脸苍白憔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疲惫。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然后，就在他镜中影像的肩膀后面，卧室门框的阴影里，一抹刺目的、不协调的彩色，一闪而过。
陈默猛地回头！
卧室门口空荡荡的，门框的阴影里什么都没有。
他死死盯着那里，心脏狂跳。是眼花了吗？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一点猩红和惨白，就像……就像纸人脸颊上的颜色。
他一步步挪到卧室门口，猛地按亮顶灯。
惨白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房间。床铺凌乱，书桌上堆着杂物，衣柜门紧闭。
一切正常。
陈默松了口气，也许真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他走到床边，颓然坐下，双手插进头发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疲力尽。
这一晚，他几乎没睡。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水管里的流水声、楼板的轻微吱呀、甚至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都能让他惊坐而起，冷汗涔涔。他总觉得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总觉得有一双墨画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陈默才在极度的疲惫中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也不安稳。他梦见自己在一片荒芜的坟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四周雾气弥漫，看不清墓碑上的字。一个矮小的、彩色的人影总是在雾气边缘若隐若现，发出“哗啦哗啦”的纸张摩擦声。
第二天，陈默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同事跟他打招呼他也反应迟钝。午休时，他忍不住在网上搜索“纸人”、“灵异事件”、“鬼跟脚”，跳出来的大多是些怪谈小说或营销号文章，看得他心头更加发毛。
下班后，他刻意磨蹭到很晚，和几个同事一起离开公司，又绕远路去了一家热闹的商场吃了晚饭，直到接近午夜才不得不回家。
再次走上那条街道时，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他不停地左右张望，耳朵竖起着，生怕那“沙沙”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一路无事。
直到他走到公寓楼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楼道角落的垃圾桶。
桶沿上，搭着一小片被撕扯下来的、边缘毛糙的彩色纸张。那颜色，那质地，像极了昨晚那个纸人身上的！
陈默的手一抖，钥匙串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上了楼。
回到家，反锁房门，背靠着门板喘息。他告诉自己，那可能只是谁家孩子丢弃的玩具碎片，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