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巧合”越来越多。
他会在公司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一小撮像是纸烧过后的灰烬；会在下班路上，看到路边积水洼里倒映出的影像中，自己的背影后面，多了一个模糊的、矮小的彩色影子；会在深夜被“哗啦哗啦”的纸张翻动声惊醒，打开灯却什么都没有。
那个纸人没有再以完整的形态出现在他面前，但它无处不在。那种被紧紧跟随、被无声窥视的感觉，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将陈默牢牢困在中央。他的精神越来越差，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开始避免与人对视，害怕在别人眼中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什么东西。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那个纸人说“你把我从坟地带出来了”。他努力回想，自己最近一次去可能有坟地的地方是什么时候？半个月前，公司团建去郊区的农家乐，附近好像是有个乱葬岗？还是上个月回老家给奶奶扫墓？
记忆混乱而模糊，恐惧已经侵蚀了他的理智。
周五晚上，陈默从一家便利店出来，手里拎着一袋啤酒——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换取几个小时的安睡。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失控的电动车猛地从侧面冲了过来！
刺眼的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推力！
“砰！”
他向前扑倒在地，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几乎是同时，电动车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过，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发出一声巨响。
周围响起了路人的惊呼声。
陈默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刚才……是谁推了他？救了他？
他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望去。
身后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被车祸惊住的路人正围拢过来。
但是，在他刚才站立位置后方不到半米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用白纸粗糙折叠而成的小人，大约手指长短，上面用红色的、像是朱砂的颜料，点出了两个眼睛和一个向上弯起的嘴巴。
笑容僵硬，和那个纸人一模一样。
陈默的血液瞬间冰冷。
不是幻觉。它真的存在。而且，它似乎并不只是想吓唬他。刚才那股推力……是它救了他？为什么？
一个会杀人的纸人？还是一个会救人的鬼？
混乱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弯腰捡起那个白色小纸人，指尖传来的是一种异常的、刺骨的冰凉。他紧紧攥住它，在路人围过来询问之前，低着头，踉踉跄跄地快速离开了现场。
3 残卷与守墓人
陈默没有回家。他攥着那个冰冷的小纸人，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炭。酒精带来的微醺早已被惊吓驱散，他现在异常清醒，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清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弄清楚这个纸人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缠着自己，以及那句“你把我从坟地带出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本市西区有一条著名的“香烛街”，那里聚集了许多售卖元宝蜡烛、佛像法器等丧葬用品和宗教物品的店铺，据说也有一些懂些“门道”的人在那里开店。
第二天一早，陈默请了假，揣着那个小纸人，来到了香烛街。街道狭窄，两旁店铺林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和纸钱燃烧后的特殊气味。形形色色的顾客和店主，脸上大多带着一种见惯生死、见怪不怪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