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脚步声也跟着密集起来,嗒嗒嗒,嗒嗒嗒!不再是之前的从容不迫,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追逐意味,紧追不舍!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近得仿佛……就贴在他的背后,下一步就要踩到他的鞋跟!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如影随形的折磨,猛地一个急转身,动作之大,几乎能听到自己颈椎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视线先是平直地、惯性般地扫过空无一人的前方。然后,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的目光一点点,一点点地,不由自主地往下移——
呼吸骤然停止。
一个纸人。
大约到他腰部的高度,就站在他身后,几乎紧贴着他的鞋跟。
它的身体是用粗糙的彩纸糊成的,边缘有些毛糙,颜色在昏黄路灯下显得诡异而陈旧。脸颊上是两团极不协调的、刺目的猩红腮红,嘴唇则用更浓的朱红画出,向上勾起一个僵硬、夸张到极点的笑容。眼睛是墨笔画上去的,两个漆黑的圆点,没有任何光彩,却直勾勾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夜风吹过,纸人单薄的身体发出轻微的、哗啦哗啦的纸张抖动声。
它咧开的、猩红的嘴里,传出一个尖细、扭曲,仿佛直接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声调,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你把我从坟地带出来了。”
2 如影随形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像一场雪崩,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维。他无法理解眼前所见,无法理解耳边所闻。纸人?会说话的纸人?坟地?
他猛地向后踉跄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砖石墙壁上,痛感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你…你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干涩发颤,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异常微弱。
纸人没有动,它纸糊的脚仿佛粘在了地上。只有那墨画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锁定着他。嘴角那僵硬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你把我从坟地带出来了。”它重复着同样的话,尖细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一段设定好的录音。
“什么坟地?我根本没去过!你找错人了!”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试图用音量驱散内心的恐惧。他左右张望,渴望能有一个路人出现,哪怕一辆车经过也好,但整条街依旧死寂,只有他和这个诡异的纸人对峙。
纸人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
陈默猛地转身,再也顾不得其他,发疯似的朝着公寓楼的方向狂奔。他不敢回头,拼命迈动双腿,风声在耳边呼啸,肺部火辣辣地疼。
跑!快跑!离开这里!
他冲进公寓楼狭窄的楼道,声控灯随着他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亮起,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通往三楼的阶梯。他一步三级地往上窜,钥匙串在手中哗啦作响,颤抖的手指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咔哒。”
门开了,他闪身进去,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迅速反锁。然后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将全身浸透。
安全了……吗?
他抬起头,环顾这个只有三十平米左右的单身公寓。熟悉的家具,杂乱的衣物,电脑屏幕还停留在下班前的界面。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