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敲了三次门，都没人应。她正准备离开，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砚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刻刀，刀刃上还沾着金箔碎屑。他的头发比昨晚整齐些，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但左手食指上的薄茧依然显眼。
“有事？”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想问问昨晚的事。”林小满举起录音笔，“还有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都和那个‘东西’有关？”
沈砚侧身让她进来。工作室不大，靠墙摆着书架，上面整齐地放着线装书和修复工具。靠窗有张长桌，铺着白色的棉布，上面摊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旁边放着镊子、毛刷和一小碟糨糊。
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镜框，里面不是字画，而是一块拼起来的碎镜。镜面边缘用金箔包裹，拼成一朵莲花的形状，破碎的裂纹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
“这是……”林小满指着碎镜。
“十年前修的。”沈砚走到桌前，继续用镊子夹起金箔，修补古籍上的虫洞，“镜城百货开业时的纪念镜，被一个孩子不小心摔碎了，他母亲找我修复。”
林小满想起昨晚的异灵，突然明白：“那个异灵……和这面镜子有关？”
沈砚没抬头：“万物有灵，执念最深的，往往是那些被遗忘的东西。”他的镊子精准地将金箔贴在古籍的破洞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蝴蝶翅膀，“你找我，不是为了失踪案。”
林小满一怔：“那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没疯。”沈砚放下镊子，看向她，“录音笔里的声音消失了，没人相信你，你比那个异灵更需要‘被看见’。”
林小满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戳中了心事。她确实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尤其是在主编和同事的质疑声里，她甚至开始觉得，那些关于“镜中影”的传说，真的是自己编出来的。
“我……”她想辩解，却不知道说什么。
沈砚重新拿起刻刀，在一块竹片上雕琢着什么：“镜城最近的镜面自杀案，你知道吗？”
林小满点头。近一个月，镜城发生了四起自杀案，死者都是在自家镜子前割腕，死前都对家人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在笑”。警方初步判断是抑郁症，但民间已经开始流传“镜中影索命”的说法。
“和昨晚的异灵是同一种东西。”沈砚将刻好的竹片放在桌上，那是一个小小的镜架，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某种符咒，“它们叫‘镜影’，由人的逃避之心催生。你越不敢面对什么，它们就越强大。”
林小满的心跳开始加速：“你的意思是，那些自杀的人，都在逃避什么？”
“张老板，欠了三百万赌债，躲了半年；李女士，发现丈夫出轨，假装不知道；王先生，挪用公司公款，每天都在怕被发现……”沈砚淡淡地说出死者的名字和秘密，像在念一份购物清单，“他们的镜子里，藏着自己最不敢看的脸。”
林小满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沈砚指了指墙上的碎镜：“镜子会记住一切。”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几个老人坐在巷口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你想写报道，可以，但别用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