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
除了她狂跳不止的心脏，和额角不知是水汽还是冷汗的湿润。
以及，脑海中那双挥之不去的、桀骜而孤独的眼睛。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手机壳上那个祥云环绕的“洞口”纹路。
那不是梦。
或者说，那不完全是梦。
那声来自神话深处的、带着质问与期望的回声，已经清晰地传达到了她的世界里。
第三章 《水帘洞前》
那股强大的吸力再次袭来，这一次，苏婉没有抵抗。
或许是内心深处对逃离现实的渴望压倒了恐惧，或许是那双桀骜眼睛里的孤独勾起了她某种共鸣，当熟悉的蓝色光芒再次从手机壳边缘渗出，包裹住她时，她甚至主动闭上了眼，任由意识被抽离。
水声、草木清香、湿润的岩石触感……比上一次更清晰，更真实。
她睁开眼，已然置身于瀑布之下，水潭之畔。轰鸣声震耳欲聋，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几只毛色金亮的小猴在旁边的桃树上跳跃嬉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来客，却并无恶意，反而有只胆大的扔了一个鲜红欲滴的桃子到她脚边。
灵气，是的，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充满了某种活泼的、盎然的生机，吸入肺中，连日加班带来的疲惫感竟一扫而空。这就是“灵气氤氲”吗？
他依旧坐在那块光滑的青石上，姿势未变，仿佛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于此地不过是弹指一瞬。青年齐天看着她，眼神依旧锐利，但少了几分最初的警惕，多了些许探究。
“你又来了。”他语气平淡，仿佛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控制不了。”苏婉老实回答，摊开手，手中紧握的手机在这里屏幕是暗沉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好像……是它带我来的。”她指了指那个祥云贝壳手机壳。
青年齐天的目光落在手机壳上，特别是中央那个洞口状的祥云纹路上，眼神微动。“承载‘缘’与‘信’的器物……倒是稀奇。”他并未过多纠结于此，转而跳下青石，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苏婉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阳光晒过岩石般干燥温暖的气息。
“既然来了，回答我上次的问题。”他凝视着她，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直率，“你们人类，为什么遗忘了我们？”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苏婉心中。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答案纷乱而苍白。
“我们……没有完全遗忘。”她试图辩解，“《西游记》的故事家喻户晓，电影、电视剧、动画片……有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作品。”
“作品？”青年齐天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把我当成消遣？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当成一个被驯服、被安排好了命运的符号？那不是我！”
他抬手，指向那气势磅礴的水帘洞，声音提高，压过了瀑布的轰鸣：“真正的齐天大圣，是自在为王，是敢与天争！不是你们屏幕上那个被金箍束缚，最终成了‘斗战胜佛’的结局！你们记住了故事，却遗忘了精神；消费了形象，却抛弃了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