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可他们的衣服是破的，孩子的肚子是瘪的，眼神是空的，像橱窗里的玩偶，被人掰着嘴角固定了表情。
茜尔莎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我心上：“这里的甜，都是用血酿的。我们的‘荣耀’，就是下一滴要被榨干的血。”
马车滑进城堡大门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采蘑村的方向。
母亲的咳嗽声仿佛还在耳边，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2
城堡里面比外面更冷。
黑曜石地面像镜子，映着天花板上悬浮的魔法水晶灯，光线幽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墙壁上挂着王后艾薇拉的肖像，一幅比一幅大，画里的女人有着紫罗兰色的眼睛和永远不变的微笑——那笑容太完美了，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点情绪，像用模具刻出来的。
空气里的玫瑰花香更浓了，几乎要把人呛死。
我们被带到“纯真之厅”。
房间是圆形的，没有窗户，墙壁是粉蓝色的天鹅绒，地上铺着雪白的羊毛地毯，中央有个小台子，也盖着天鹅绒。
里面已经有九个女孩了，最小的才十二岁，叫梅朵，金色的卷发上还沾着乡下的麦芒，眼睛里满是对“王宫”的憧憬。
她们叽叽喳喳地说：“听说成为教母助手就能住糖果房间！”“王后会不会给我们戴宝石项链啊？”
茜尔莎径直走到最远的角落，靠着墙坐下，闭上眼睛，像块冰。
我被梅朵拉着说话，她怯生生地问我：“你也是来当‘幸福使者’的吗？教母说我们能让王国更繁荣呢！”
我张了张嘴，想说“茜尔莎说这里的甜是用血酿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不敢。
教母们进来时，没有声音。雾霾蓝的长袍拖在地上，像十二只幽灵滑行。
首席教母伊莫金走到台子上，月光石手杖顿了一下，“咔哒”一声，清脆得让人心里发毛。
“欢迎你们，未来的‘滋养者’。”她的声音像冰泉流过水晶，好听却没温度，“你们的笑容是王国最纯净的甜，这是恩赐。”
她抬起手，天花板上的光影变成一朵巨大的永生蔷薇，花瓣上的液体闪着奇异的光，“你们要做的，就是用‘喜悦本源’浇灌它。它绽放，王后的青春就永存，王国就安宁。”
她说到“安宁”时，咬音很重。我偷偷看茜尔莎，她的手指掐进了掌心，留下月牙印。
“七天后，举行‘纯化仪式’。”伊莫金的声音突然转冷，“这七天里，你们要摒除杂念，回忆最快乐的事，让喜悦充满心房。记住，任何干扰喜悦的‘杂音’，都是对蔷薇的亵渎，对王后的背叛。后果……”
她顿了顿，薄纱后的目光扫过我们，“不是你们或你们的家人能承受的。”
威胁像块石头砸在我心上。
母亲的脸闪过眼前，我赶紧低下头，用力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可越用力，心里越慌——这哪里是“纯真之厅”，这分明是囚笼，我们是待宰的羔羊，等着被榨干“喜悦”，喂给那朵吸血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