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沉海
婚礼前夜,私人游艇停在公海。
我提着三层纱的裙摆,赤脚踩在柚木甲板上,海风把香槟汽泡吹成盐粒,粘在唇边,像一场提前庆功的吻。
许荔迎上来,把高脚杯塞进我手里,“提前庆祝,我的美人鱼。”
杯壁凝着水珠,我低头嗅到白莲香。
她最常用的味道,甜得发腥。
陆沉从后环住我,手指体贴地掠过锁骨,替我把救生衣扣好,“风大,别着凉。”
那一刻,我以为这是疼爱。
酒滑过喉咙,却留下诡异的麻。
四肢像被抽掉电池的玩具,软得没有支点。
游艇灯串骤然扭曲成晃动的星子,我听见自己心跳,比海浪还响。
“动手。”许荔轻声说,红唇贴在我耳廓,像毒蛇吐信。
陆沉弯腰,把我抱进橡皮艇,掌心托着我脊背的那只手,依旧温柔。
海面黑得发亮,倒映我扭曲的婚纱。
白纱吸水,像一张正在收紧的渔网。
橡皮艇被推到游艇背光面,他们一左一右,低头看我,像在欣赏一件即将报废的工艺品。
“配方在哪?”许荔晃了晃U盘链,声音甜腻。
我张唇,海水却先一步灌进来,咸得发苦。
陆沉握住我后颈,额头抵着我眉心,最后一次演深情:“对不起,利益最大化。”
下一秒,我被推下海的瞬间,听见拉链断裂的声音。
那是婚纱后腰的绑带,被他亲手扯断。
冷水劈头盖脸,像千万根冰针。
救生衣内衬绣着的“Marry me”贴在我胸口,线头勒进皮肤,誓言变成绞索。
我咬断自己一缕发,系在U盘链上,发随人沉。
如果深渊肯开口,就请把这句誓言带回去,还给这对狗男女。
光消失得很快,耳膜被压力挤压,像有人按下世界静音键。
最后一幕,我看见游艇探照灯扫过,只照见空荡的救生衣,白得刺眼。
那是他们为媒体准备的“新娘意外落海”道具。
黑暗里,我闻到自己调了一半的“记忆”香,从U盘缝隙渗出前调。
海水、血橙、灰烬。
原来死亡也有味道,腥甜交织,像一场未完成的复仇预演。
我闭眼,心跳却越来越响。
林羡可以死,但记忆不会。
深渊,请记得,是我主动跳下来的。
2换脸
我以为自己会死,却先被光刺痛。
柴油灯在头顶晃,腥咸的海风钻进鼻腔,我吐出一口又一口太平洋。
“姑娘,命硬啊。”老渔民咧嘴,黄牙里夹着暮色。
我抬手,摸到的不是婚纱,是被海水泡发的发梢。
U盘还在,指甲缝里全是泥沙。
那一刻,我知道:林羡必须死,我要活。
老渔民把我放在孤岛小诊所,碘酒擦过小腿,疼得我直打颤。
“报警吗?”他问。
我摇头,嗓子被盐腌得沙哑:“帮我……找整容医生。”
他愣住,我补一句:“钱,我有的。”
U盘链缠在指骨,像一条冰冷的蛇,里面装着“记忆”香氛配方,也是我的买命钱。
三个月后,南方沿海私立医院。
无影灯亮得刺眼,医生拿着3D模拟图:“想换谁的脸?”
我盯着屏幕上陌生的五官:“换一张连自己都认不出的。”
耳后朱砂痣被画圈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