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了那片混乱的暴雨,也隔绝了那个她爱恨交织了多年的男人。
世界重归寂静,只有雨声敲打玻璃的闷响。
她一步一步挪回床上,躺下,将自己深埋进冰冷的被褥里,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暴雨初歇。
顾衍在冰冷的浴室地板上醒来,头痛欲裂。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机场林薇喜悦的脸,酒会上的心不在焉,看到新闻时心脏的骤停,以及最后疯狂驱车回来,跪在暴雨里的失控……
他猛地站起身,冲下楼。
客厅空无一人,餐厅昨晚那桌冷菜依旧原样摆着,早已变质。一种强烈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
“苏晚?!”他大声喊着,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无人回应。
他疯了一样一个个房间找过去,最后猛地推开了主卧的门。
卧室整洁得过分,床铺平整,仿佛没人睡过。梳妆台上,属于她的东西少得可怜,如今更是空了一大半。
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
不是离婚协议。
他颤抖着拿起来。
是那份癌症诊断书。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枚她常戴的,款式简单的结婚戒指。冰凉的金属硌在他的掌心。
诊断书右下角,多了一行娟秀却无力的小字,墨迹很新:
【顾衍,你的替身任务,提前杀青了。】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是他助理的号码。
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猛地接起,声音嘶哑:“快!给我查苏晚在哪家医院!立刻!”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却带着惊恐和迟疑:“顾、顾总……刚刚人民医院来电话……通知家属……去、去太平间认领……”
后面的话,顾衍听不清了。
耳边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失去了信号,整个世界灰白一片。他手里的诊断书飘落在地,那枚戒指滚落到角落,发出细微的脆响。
……
医院的太平间,阴冷得刺骨,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无法形容的冰冷气味。
顾衍像个木偶一样,被助理搀扶着,一步步挪进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工作人员拉开一个冰冷的金属屉柜。
白色的裹尸布下,是一个过于瘦削的轮廓。布被轻轻掀开一角,露出苏晚的脸。
没有血色,苍白得像玉,却又异样地平静,甚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解脱般的弧度。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像是睡着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然后搅动。
顾衍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被助理死死扶住。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疯狂涌出,滚烫地灼烧着他的脸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医院护工服的人默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相机,似乎刚完成例行记录。他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顾衍,沉默了一下,还是尽职地开口:“请问,是家属吗?需要为逝者准备遗照吗?我们这里有……”
“滚!”顾衍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护工被吓得一缩,但还是补充了一句:“是……是逝者生前清醒时,强烈要求我们帮忙拍的,她说……要最后留一张好看的。”
顾衍的咆哮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