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相机。
助理见状，立刻上前，低声对护工说了几句，接过了相机。
相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助理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一抖，相机差点掉落。
顾衍一把抢过相机。
屏幕上，是苏晚。
她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背景是惨白的病房墙壁。她似乎精心梳理过头发，脸上甚至扑了一点淡淡的粉，试图掩盖病容，嘴唇也涂了浅浅的口红。
她对着镜头，微笑着。
那笑容，顾衍从未见过。不是模仿林薇的温柔羞涩，不是讨好他的小心翼翼，更不是最后决绝时的冰冷嘲弄。那是一种异常明媚、甚至带着点狡黠和快意的笑容，灿烂得几乎灼眼，像是一场盛大报复得逞后的狂欢。
照片的右下角，用白色的标记笔，写着一行小字——
那行字像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顾衍最后的防线。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跪倒在冰冷彻骨的地面上，对着那具早已冰冷沉默的身体，发出了一声绝望至极、悔恨至极的、不似人声的哀嚎。
相机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脆响，电池和后盖摔开。
镜头刚好对准了他崩溃扭曲的脸。
屏幕上，那行小字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化作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的灵魂上：
【顾衍，下辈子，换你当替身。】
相机砸在地面的脆响，混着顾衍喉咙里那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在阴冷的太平间里撞出回音，又迅速被死亡般的寂静吞没。
他跪在那里，身体剧烈地颤抖，额头抵着冰冷滑腻的地面，手指死死抠着瓷砖缝隙，指甲翻裂渗出血丝也毫无知觉。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昔日高高在上的顾总，此刻狼狈得像一条被抛弃的流浪狗，对着主人冰冷的尸体呜咽。
助理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扶他，却又不敢触碰，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老板彻底崩溃。
那行字——【顾衍，下辈子，换你当替身。】——像淬了毒的冰针，密密麻麻钉进他的眼球，钉进他的脑髓，反复穿刺。
替身……
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知道他娶她，只是因为那双眼睛，有七分像林薇。
知道他每次看着她出神，透过她看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知道她精心模仿林薇的穿着、喜好，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她知道一切。却沉默地陪他演了三年。在他得意于掌控一切的时候，她早已将他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