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她甚至弯了弯唇角，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毕竟……可能是最后一顿周年纪念餐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卧室门口，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他走了。
苏晚维持着那个挺直背脊的姿势，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直到楼下车库传来引擎咆哮远去的声音，她才猛地松懈下来，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茶几边缘，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味。
晚上，顾衍没有回来。
一桌精心烹制的菜肴，从热气腾腾变得冰冷油腻，如同她最后那点可笑微末的期待。
苏晚坐在长桌一端，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手机屏幕亮着，是娱乐新闻的推送快讯：【豪门白月光归来！顾氏总裁顾衍亲自接机，甜蜜相拥疑似复合】。配图是机场VIP通道外，顾衍小心翼翼护着一个柔弱美丽的女人上车，侧脸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静静地看着，手指划过屏幕，放大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熄灭了屏幕，将一筷子冰冷的菜送入口中，机械地咀嚼，咽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狂风卷着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这雨来得又急又猛，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苏晚躺在主卧的床上，睁着眼听着雨声。胃部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止痛药的药效正在褪去。她蜷缩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死寂的深夜里，楼下忽然传来一些异样的声响。
像是……哭喊？淹没在暴雨里，听不真切。
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
楼下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磅礴雨幕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挺挺地跪在别墅院门的铁艺大门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紧紧裹在身上，狼狈不堪。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是顾衍。
他仰着头，正对着主卧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风雨太大，将他的声音撕扯得断断续续。
“……晚晚……我错了……原谅我……”
“……我不知道……开门……求你了……”
他一遍遍地喊着，像个迷失在暴风雨里的孩子，绝望又疯狂。雨水糊了他的眼睛，他胡乱抹一把，继续喊。高大的身影在雨夜里缩成一团，失去了所有平日的矜贵和傲慢。
苏晚扶着冰凉的玻璃，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个她爱了整整五年、结婚三年、却把她当影子藏起来的男人，第一次如此卑微地跪在她面前。
曾经，她多么渴望他的一点关注，一点温度。哪怕只是他施舍的一个眼神，都够她欢喜半天。她模仿着林薇的穿着、发型、甚至说话的语气，活得像个拙劣的复制品，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
可现在，她看着楼下那个痛哭流涕的男人，心里却一片麻木，甚至有点想笑。
胃里又是一阵绞紧的剧痛，让她弯下腰，大口喘着气。冷汗涔涔而下。
再直起身时，楼下的顾衍似乎看到了窗后的影子，喊得更加声嘶力竭，甚至开始用力拍打着铁门，发出哐哐的响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苏晚冷漠地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轻轻地，放下了窗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