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账户里多出的巨额款项让她感到不真实，而林序为她策划的拍卖会，更像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她无法理解的审判。
她试图从林序那里得到更多解释，但他似乎很忙，只通过助理传达信息。偶尔他会出现，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画画，或是翻看她那些陈旧散乱的速写本。
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那些最细微、最不经意的角落——她画废了揉成一团的纸团展开后的痕迹，速写本边缘无意识的涂鸦，甚至是她调色盘上颜料干涸后的肌理。
他看这些“垃圾”的眼神，比看那些完整的画作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贪婪。仿佛她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失败的、琐碎的、不完美的部分，都是他亟需收藏的珍宝。
这种被全方位窥视、被连根拔起般审视的感觉，让沈栀感到不安，甚至有些恐惧。但奇怪的是，在这种不安之下，又隐隐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林序身上有种气息，沉默的，固执的，带着某种旧纸张和淡淡颜料混合的味道，偶尔会让她恍惚，仿佛在很久以前的某个瞬间，也曾嗅到过。
5 拍卖会风波
拍卖会那天晚上，沈栀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略显廉价的黑色小礼裙，站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边缘，像个误入华丽舞台的小丑。
她的几幅画被精心装裱，放置在显眼的位置，引来众人驻足品评。那些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质疑。她听到压低的议论声：
“就是她？林序看中的新人？”
“画得也就那样吧，林先生这次是不是看走眼了？”
“谁知道呢，也许另有过人之处……”暧昧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沈栀紧紧攥着手指，指甲陷进掌心。
她感到无所适从，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林序被一群人簇拥着，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他今晚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比在她那小画廊里时更添了几分矜贵与疏离。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隔着人群，朝她投来一瞥。那眼神依旧平静，却像无声的指令，让她不得不留在原地。
拍卖环节正式开始。如林序所预告的，她的几幅画，包括那幅角落里的早餐摊速写，都拍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场内的惊讶和议论声越来越大。
沈栀站在台下，看着自己的画作被贴上一个个惊人的数字，感觉像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终于，到了压轴环节。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神秘感：“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将要呈现的，是今晚最特别的一件藏品。它与方才备受瞩目的沈栀小姐的作品，有着奇妙的渊源。”
全场灯光暗下，只有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工作人员推上来一个蒙着深红色绒布的画架。
林序缓步走上台，站在画架旁。追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鸦雀无声的宾客，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沈栀身上。
“在展示这件藏品之前，”林序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清晰而沉稳，“我想先分享一个故事。关于……一个早餐摊。”
沈栀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被绒布覆盖的画架，不祥的预感像冰水一样涌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