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宝当时坐的位置在窗边,地上还留着圈白色的石灰,那是仵作圈出的尸身位置。
何笑天走过去,蹲下身,手指在石灰圈里轻轻一抹,指尖沾了点细白的粉末,他凑近鼻尖闻了闻,又用青冥鉴照了照——
粉末在镜面上显出淡淡的绿光,是“忘忧草”的粉末。
忘忧草是凡界的草药,能安神助眠,本身无毒,但若是和噬魂瘴混在一起,就会变成引魂的引子,让受害者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瘴气吸走魂魄。
“王元宝死前,是不是喝了很多酒?”何笑天站起身,看向桌上的酒杯。
其中一个酒杯里还剩着半杯酒,杯沿沾着点口红印,不是王元宝的——王元宝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从不涂脂粉。
“是啊,李仵作说他胃里全是酒气,醉得厉害。”赵二郎点头:
“对了,那天陪他喝酒的,还有三个人——他的账房先生周明,管家刘忠,还有个从京城来的商人,姓柳,叫柳如烟。”
“柳如烟?”何笑天挑了挑眉,看向那个带口红印的酒杯,“是个女子?”
“是,”赵二郎回忆道,“那女子长得极美,穿件粉色的罗裙,说是来寒江关做丝绸生意的,前几天刚认识王老爷。那天的宴,就是柳如烟请的。”
何笑天走到桌边,拿起那只带口红印的酒杯,用青冥鉴一照——杯壁上除了忘忧草的粉末,还有层极淡的灵力波动,是修仙者的气息,但很微弱,像是刻意隐藏过。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最后停在窗边的一幅画上。
那是幅《寒江独钓图》,画的是寒江关的景色,江面雾霭沉沉,一个渔翁坐在船头垂钓。
何笑天走近细看,发现画中的雾和房间里的雾不一样——画里的雾是活的,在画纸上缓缓流动,渔翁的脸被雾遮着,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而渔翁手里的鱼竿,钓线一直延伸到画外,线头垂在窗边的桌角,正好对着王元宝坐的位置。
“这幅画,是谁的?”何笑天指着画问。
赵二郎凑过来一看,挠了挠头:“不知道啊,三天前验现场的时候,还没有这幅画呢。”
何笑天指尖泛起层淡淡的白光,轻轻按在画纸上——指尖触到的地方,画纸瞬间变得冰凉,像是触到了冰块。
青冥鉴在他领口发烫,镜面映出画中的雾里,藏着无数细小的黑影,像是缩成一团的魂魄。
他猛地收回手,画纸上的雾突然翻腾起来,渔翁的脸清晰了一瞬——那是张惨白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何笑天。
“小心!”赵二郎拔出腰刀,挡在何笑天身前,可那画里的雾只是翻腾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渔翁的脸重新被雾遮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何笑天按住赵二郎的刀,摇摇头:“没事,这画是‘养魂器’,用来装被噬魂瘴吸走的魂魄。王元宝的魂魄,应该就在里面。”
他从袖中取出张黄色的符纸,用银笔蘸着朱砂,在符纸上画了道复杂的符文,然后贴在画纸中央。
符纸贴上的瞬间,画里的雾剧烈地翻滚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何笑天捏了个法诀,青冥鉴从领口飞出,悬在画前,镜面射出一道白光,照在画纸上——白光里,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在雾中蜷缩着,正是王元宝的模样,只是身形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